“回来了?”看到谭叙深进来,江淑因放下水杯走到他身边。
“怎么样?”谭叙深来到病床前,注视着病床上睡着的人,
“刚刚醒了一回,又睡着了。”江淑因眼睛很红,明显哭过了。
病房只有谭父一个患者,设施和环境都很好,谭叙深沉默地坐在病床前,目光落在他身上,眼睛里的担心铺了一层又一层。
过了片刻,谭叙深从椅子上起来,他压低了声音:“我去找下医生。”
“我和你一起去。”江淑因说。
谭叙深低头注视着她,其实不想让她跟着去,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情况,谭叙深担心情况失控。
但她眼神里的坚定,谭叙深不好拒绝。
最终,两人一起走向医生办公室。
“赵医生。”谭叙深敲了敲门。
“叙深来了,江阿姨您请进。”赵医生起身,很礼貌地给江淑因搬了把椅子,“您坐这里。”
“真是麻烦你了小赵,这么晚了还在加班。”江淑因坐下。
“您客气了,都是应该的。”赵医生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文质彬彬的。
“我爸现在什么情况?”等他们寒暄结束,谭叙深开口。
“去年来医院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这次比先前要严重一些。”赵医生推了推眼镜,神情莫名地严肃起来。
谭叙深心脏跟着往下沉。
“从事谭老这种工作研究的,身体多多少少都有些问题,虽然做好了防护,但放射性物质会日积月累地渗透到身体里。”赵医生注视着他们的表情,思考该怎么拿捏话术,“这种慢性核辐射损伤,在研究人员身上还比较常见,江阿姨您应该知道。”
“……对。”江淑因心里五味杂陈。
谭叙深的爸爸,谭德林,是提前一年退休的,当时察觉到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没再继续工作。而谭叙深的妈妈,在谭叙深出生不久后担心夫妻两人都在实验室不太好,就转到了理论研究。
两人现在虽然退休了,但都还在研究所从事理论研究。
“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谭叙深眼底暗淡无光。
“现在出现了造血功能障碍,最坏的结果是白血病。”赵医生将真实情况告诉他们。
江淑因身体颤了颤,下意识地抓住了谭叙深的手。
谭叙深揽住她的肩膀,但手臂却像是沉重地失去了知觉,明明做好了准备还是无法承受。
“但这是最坏的情况,目前一切都还处于来得及的状态。”赵医生连忙话锋一转,“今天下午院长和我们开了会,这几天会做出来详细的治疗方案,院长说了,让我们用院里最好的仪器和药来给谭老调理身体,您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院长吗?是不是江阿姨?”
赵医生抽出几张纸巾,递给江淑因。
谭叙深接了过来,轻轻给她擦掉眼泪,在他印象里,很少看见她哭。
“谢谢你小赵……也谢谢方院长。”江淑因声音哽咽,她清了清嗓子。
“都是应该的,也谢谢谭老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做出的贡献。”赵医生说。
谭叙深思绪又变得恍惚,小时候也是这样,他们总说父亲如何如何厉害,但他却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现在长大了,他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
方院长是谭父的朋友,几十年的交情了,以前研究所有同事被感染,谭父都让他们来这里,没想到这次他也来了。
和赵医生攀谈了一会儿,谭叙深和江淑因出去了,赵医生把他们送回病房,顺便看了下谭父的状况。
“是不是还没吃饭?”江淑因望着谭叙深,扭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多了。
“嗯,一起吃点吧。”其实谭叙深没什么胃口,但刚才护士和他说,他妈妈也还没吃晚饭。
病房有专业的护工,谭叙深和江淑因在医院外随便吃了点,然后送她回家了,晚上谭叙深自己留在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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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机场出来,闻烟乘出租车去酒店,手机里有一条谭叙深的消息。
- 到了告诉我。
闻烟看了几秒,然后收回了手机。等到了酒店,她进门后就把自己扔在了沙发上,累得不想动弹,然后拿出手机回了他。
- 到了。
而几乎没有间隔,谭叙深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闻烟望着屏幕上的名字愣怔,这种及时的电话让她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仿佛他们不是隔了两个大洲,而是两个房间。
闻烟接了电话。
“到酒店了吗?”机票酒店都是谭叙深订的,他算好了时间打的电话。
“刚到。”闻烟躺在沙发里,很累。
“记得吃晚饭。”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里,谭叙深靠着墙点了一根烟。
听见打火机的声音,闻烟睁开了眼睛,暖调的光线下,一个人的房间显得无比空荡,她望着墙上挂的壁画:“伯父很严重吗?”
冬天的空气很冷,烟被风抽了一半,烟头泛着隐隐约约的暗红。
“有一点。”谭叙深自己也不知道这一点有多少,但他不想让闻烟担心,“可以慢慢治疗好,别担心。”
闻烟从沙发起来,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景:“我爸有个朋友是医生,好像很厉害,你要是有需要我帮你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