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家财力雄厚,牧清寒又是年幼的嫡子,内忧外患,自小便有不少人盯着,幼年时期也着实有几次十分危险,后来有阿唐在身边才消停不少,他自己这几年也习武不断。
杜文见他每每提及兄长便十分濡慕,又从素日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得知:牧家人口似乎相当混乱,牧家老爷恐怕并不如何敬爱牧清寒的生身母亲,也就是牧家主母,反倒十分疼爱那不知多少的小妾,又有无数庶子庶女。
牧清寒的母亲去世的早,兄长又年长十岁,可不是当爹当妈又当哥?兄弟二人相依为命,感情自然深厚无比。
自打那次谈话之后,杜文和牧清寒的关系便突飞猛进,同出同入,杜文在家中也时常提起,很有了些挚友的味道。
他的学业渐渐步上正轨,杜瑕和爹娘看着也十分欢喜,更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做活。
如今市面上已经渐渐地出现了他人仿制的葫芦和蝙蝠,且卖价比李老板娘这边更加便宜,但因为李家娘子的铺子在端午贩卖五毒一战成名,便有无数人慕名前来,只为了求他家市面上没有的新鲜花样,如今在陈安县城也还算独一份。
因着外面已经有葫芦和蝙蝠,况且利润也不高,杜瑕就不大再耗费工夫做那些,又仔细画了图样,做了乌龟和仙鹤两样更加繁琐复杂的,取龟鹤延年的好意头,卖的也很好。
又考虑到临近中秋,大家难免又要做些与中秋有关的事情,她就又设计了几款图案,如玉兔捧月,玉兔捣药,还有玉兔腾云驾雾的花样,都非常可爱灵动。做出来之后杜文先就爱不释手,自己从妹妹那里要了来挂在腰间,十分得意。
如今距离中秋节还有两三个月,时间十分充足,杜瑕便与王氏提前准备这些,暂停了其他的事物,准备中秋节大赚一笔。
期间她们也与赵氏频繁往来,亦或是王氏见她太过劳累,便催着她出去玩,杜瑕便跟赵氏的女儿熟悉起来。
赵氏的女儿雅娘果然十分文静娴雅,小小年纪就已经绣工了得,绣的草木鱼虫无不活灵活现,杜瑕是打心眼儿里佩服,反正她是万万做不来的。
雅娘为人展样大方,熟了之后便也送杜瑕两块手帕子,上面分别绣的滴水菡萏,还有游动的金鱼。自打来这儿之后,杜瑕还是头一次亲手摸到这般鲜亮灵动的针线活,自然爱不释手,又投桃报李,也回赠对方一套别样玉兔的结子挂件,却跟送给家人的不同。
雅娘也十分欢喜,取了一件挂在腰间看个不停,又笑道:“前儿我跟娘也在店里见了类似的,却没有这样的样式。我们都在想是谁这样巧的心思,原来竟是你!”
说的杜瑕也笑了。
在接下来的聊天中,杜瑕意外得知他们家竟然要搬走了。
因赵氏能做,几年下来着实攒了大半千的银子,便不大耐烦继续蜗居此处,年前就四处寻找合适房源。如今已看中了与北城区交界处的一处宅院,虽是个两进院落,价格极为昂贵,可到底位置好,每日都有无数官兵来回巡逻,距离家中儿子读书的学堂也近,夫妻俩便决意咬牙买下。
这是其一,杜瑕暗中想着,北城区是本地官宦聚居地,赵氏一力主张往那边去,未必不是存了为儿子日后铺路的主意……
话说自从收入稳定了之后,王氏也真的就不大做饭,只偶尔得闲儿了才做几顿。
这倒不是杜河强求的,原来精于持家的她偶然也也算了几笔帐:
做一顿饭,从开头的准备到后面的刷锅洗碗,收拾桌子,怎么也得将近一个时辰,而有这个时间也能编几个蝙蝠葫芦的结子了,放到外面也能卖近百个钱。可若是从外面叫一顿饭吃,她们娘俩儿也不过三五十个钱,两边一比就知道怎么合算了。
杜河知道后也大力赞成,只说:“你们每日做针线活已经十分劳累,又怎么能再去下厨?也该把手指养一养啦!”
王氏听后受用非常,又把手举起来看,果然见这两个月因为没怎么下厨沾水,只做针线,且日日涂抹白玉膏子,双手已经十分白嫩,就连往年裂的口子也都好了,越发喜悦。
作者有话要说:
嗯,之前我就曾经说过,本文共有两条线并行,第一条是女主角自己奋发向上,努力发家致富;另一条就是女主哥哥和男主的科举以及日后为官后的朝堂风波,前面侧重女主,后面双线并重。
第十九章
转眼就到了中秋,王氏拿着自家编的结子,到处送礼十分体面,且又是外面买不到的,竟也交好了不少人,邻里关系越发和睦。
因为这次中秋她们提前两三个月准备,不慌不忙做了无数玉兔的结子,足足装了三个大包袱,李老板娘无限欢喜,通通都要了,当即分到自家三个店里卖。
之前王氏送来的结子都不够卖,如今因着前几次出风头,李氏的店铺客人更多,都专挑这样的新鲜花样买,况且又是中秋,大家都爱成套买了送人,若不多些真真儿的不够卖!
如此杜瑕母女便有将近二十两银子入账,几乎顶的上一个成年男子一年的收入,腰包着实鼓了。
手头宽裕起来之后,杜瑕也渐渐的有些不满足。
做结子挂件到底太累人,而且一个只得几十文,总有些盘剥劳动力的嫌疑。
而且等时间久了,饶是再如何繁琐的东西,外面怕也会有仿制的,这终不是长久之计。
她一面继续琢磨合适的新花样,一面却开始动起羊毛毡制品的念头。
眼下毕竟不是后世,不管你想要什么都能从网上买到,就说这做玩偶的羊毛,也叫人无从下手。
以往杜瑕做羊毛毡玩偶,一应材料都是从网上买的,什么针、辅助工具,还有那一堆堆已经染好了色的彩色羊毛,可现在却到哪里去找?
杜瑕把各样所需材料林林总总列了慢慢一张纸,又磨着王氏带她去市集转悠,买了几斤细羊毛,又要了几包针和磨针的磨石,又有各色染料等物。
如今王氏也是越发看不明白这个女儿,见她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买了这么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就有些犯晕,问道:“眼下中秋未过,天儿还热着,你却买这些羊毛作甚?若是袄子,倒有专门的皮子店;若是毡子,也有现成的……
杜瑕笑个不住,只卖关子不解释,家去后便把自己关在屋里捣鼓,若不是王氏喊着,怕是连饭也忘了吃。
如今既没有成品,只好杜瑕自己一步步来,不过这也不算坏事,从原材料都她自己着手,这就相当于给自己的技术专利又加了一重保险,外人想要仿制就更加艰难。
况且制作羊毛毡玩偶极其考验灵性,更要勤加练习,一般人没个一年半载慢慢磨,做的东西也实在论不上精致,想到这里,杜瑕自然更加舒心。
只要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她就不怕混不到奇货可居,而只要东西少了,又精致,价格自然也就上去了。
她忙着折腾这些东西,王氏就忙着编结子挣钱,也两不耽误。
如今除了,这些特定的年节所需的复杂花样,普通的葫芦蝙蝠、龟鹤延年这结子王氏都已经做熟了,并不用杜瑕再插手,她便一心折腾羊毛毡。
只是到底之前没有做过染色的事情,染料也不是现成的,好些想要的颜色都要杜瑕自己不断调整比例配置,期间难免失败无数次。又是颜色太深太浅不好使,又是染料太多,导致羊毛手感变差;或是染料材质问题,导致不能与羊毛共存……
光是消耗的染料和羊毛就值几两银子,竟把她自己也挥霍的肉痛了,更别提王氏,一看她往外丢东西就直念佛,先前还说几句,最后索性眼不见为净。
若不是之前打结子赚了几十两支撑着,杜瑕只这一遭试验原材料便能将家底耗干净,中间她还忍不住开小差,心道发明创造之流果然不是一般人做得来的,光银钱一项就是个无底洞,自己这个有迹可循的尚且几欲支撑不起,更何况那些真的从零开始的……
眼见着都到了中秋节了,这才隐约有了个眉目。
这阵子王氏眼见赚了几十两银子,自觉挺直腰杆,也不似从前那般紧迫,也就暂时停了几天,专心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