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使了个眼色,管家上去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硬生生多给了一百两银子,才换来了对方手上的契约,将几人哄走。
宋夫人松了口气,正要跟渝国公府的管家解释一二,却见对方一脸歉然,“原本我家少爷是打发我来问问宋公子何时能还钱,不巧府上遇到这种事,想来我家少爷若是知道,一定也是不急着催宋公子还钱,小人先告退了。”
说罢,带着人急急忙忙地走了。
宋夫人倒也没多想,琢磨着对方走了正好。宋府近来事多,她又好面子,老夫人的白事费去不少银两。刚刚又因为打发那几个大汉又是一大笔银钱,她家本来底子就薄,若是渝国公府再逼着还钱,还真是一时凑不齐了。
如此一想,宋夫人心里倒踏实了,想着过几日这事过去,她去别处拆兑一些还上,料也无妨。只是眼下……
宋夫人本就显得冷厉的细眉挑起,狠狠地挖了一眼跟着宋子荣出来的一枝红。
“娘。”宋子荣拉着一枝红过来见礼,“小红快见过娘。”
一枝红柔柔弱弱地屈身要跪拜,被宋夫人开口拦住。
“放肆。”解决了大汉和渝国公府管家,宋夫人就让管家关上了门,阻了外面那些好事者的目光。此刻没有了外人,宋夫人岂能不发火,“什么乱七八糟的阿猫阿狗,也配跟我叫娘。”
“娘,小红她很好的。”宋子荣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一枝红美若天仙,两人此时又感情最好,犹如蜜里调油一般,看到母亲不喜如何不替一枝红争上几分,“好歹她也是孩子的人了,叫一声娘也不为过。”
“糊涂。叫我娘的,该是那侯府嫡小姐,这是个什么东西!”宋夫人啐了一口,“若是被你未来的岳父知晓,恐怕你那媳妇就要跑了!”
“不过是个女人。”宋子荣并没有见过殷瑞棋,只是听人说这女子喜欢舞枪弄棒的,心中一直不喜。但是他爹和殷侯交好,定下了这门亲事,她娘又贪侯爷的势力和那未过门媳妇的嫁妆,欢欢喜喜地就答应了。
“女人也分三六九等,你旁边那个,就是最最下等的。”宋夫人见过殷瑞棋一面,觉得对方容貌还不错,可是神态间对自己并没有什么逢迎,倒也说不上太喜欢。可是她再不喜欢,也觉得殷瑞棋胜过眼前这个什么女人一千一万倍,若是因为这个女人坏了这门亲事,看她不撕烂了这小贱人的皮。“好了,既然人已经赎回来了,就让她在这里吧,荣儿和我回家。”
“娘。”宋子荣刚来,肯定不想走。一枝红又受了惊吓,宋子荣琢磨着,怎么也得留下来陪陪她。
“好你个不知所谓的小畜生啊,居然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宋夫人见儿子忤逆她,顿时沉下了脸,眼神更是不善地瞄向了一枝红,琢磨着这种会让儿子和她离心的女人,说什么都不能留。不过看宋子荣的表情,恐怕是被这女人迷了心窍,“如今你身负大孝,怎能留在这里。”
宋夫人语气尽量和缓,宋子荣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从小到大,母亲从来都是为他着想的,想起自己此时身服大孝,也就答应和宋夫人一起走。
看着一枝红凄凄婉婉的表情,宋子荣好言安慰了几句,又磨了宋夫人要了些银两,让一枝红吩咐丫鬟去买些胭脂首饰之类的来用。
宋夫人冷眼旁观,心里冷笑着已经有了主意。
回家后宋夫人大发雷霆,第一次命管家打了宋子荣几板子,更是将他身边的丫鬟通房之类的大大申斥一番,命婆子将她们打的嘴角流血。
在宋夫人看来,连男人都留不住,就是废物。
之后的几天,宋夫人将宋子荣严加看管起来,不许他踏出宋府半步。而让宋夫人更头疼的,就是渝国公府的那千把两银子去哪里弄来。
宋将军年俸不过一百二十六两,靠着肯定不能支撑这偌大宋府的开销,可宋家那铺子田庄并不是最好的,产出也不多,一年也不过就是千把两银钱。再加上皇上的赏赐,宋夫人自己的陪嫁庄子铺子和体己钱,林林总总一年能有个两千五百两的收入。
可是平日的开销也不小,府上上上下下百十号人,哪一个不要张口吃饭,更别说宋子荣平日里就从她手中挖走不少钱。
光是给老夫人办后事就花去了上千两,又给了那几个大汉几百两,再去还渝国公府的钱,顿时有些雪上加霜了。
宋夫人头疼之余,忍不住又将宋子荣叫来大骂一顿。宋子荣却满不在乎。
“听说那殷侯家中富足的很,看他家长女出嫁时十里红妆的,想必此女也不会差了。”
“就算那侯府次女带着金山来,难道远水还解得了近渴么。”宋夫人第一次觉得自己儿子是如此的不靠谱。
“这有什么,先将铺子庄子的折了出去,等她嫁进门,她那些陪嫁还不是宋家的么!”宋子荣撇嘴,这些日子宋夫人不准他出府,可是憋坏了他,这心里的一把火忍不住就撒到了殷瑞棋的头上。
宋夫人似笑非笑,“你就有把握那殷家小姐会听你的?”
“哼,出嫁从夫,她若是不从,我有的是手段收拾她。”宋子荣脸上满是戾气。
宋夫人看着儿子的样子,心里想的倒是另外一件事。那侯府小姐毕竟是出身侯府,若要她心甘情愿地把嫁妆拿出来贴补夫家,恐怕那一枝红就不能留着了。
左右这小蹄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解决了她!
☆、57·贿赂
贿赂
“张大人,最近京城里出了这样一个有意思案子,不知道您知道不知道。”容靖泽似是不经意地提起。
“哦,不知是如何有意思法?”御史大夫张景岳小心翼翼地询问。与他素来无交情的泽王殿下居然主动到他这里做客,这本身就有些奇怪。
“昨日本王从西山回来,马车行至永乐坊的时候,突然有人拦住本王的马车。”容靖泽笑笑。
“何人如此大胆,敢拦王爷您的马车?”张景岳倒吸一口凉气,这泽王是什么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他的马车宽敞豪华,马车壁上都镶嵌着朱玉装饰,足以让人望而生畏,京城人士人人知道那是泽王的马车。何况那是五匹马拉的马车,就算不知道那是泽王的,也该是哪个亲王侯爵的,怎么就敢拦住?“王爷,可是有人要对王爷不利?”
“不过是些穷苦百姓而已。”容靖泽挥挥手,状做无意,“倒是那跪地苦苦哀求本王做主的夫人,着实可怜啊。”
“请王爷详细道来。”到了只会了,张景岳要是再听不出对方什么意思,这辈子也算是白活了。拦马车,伸冤告状,看来泽王这是来点给他了。
“本王一时倒也记不住这么多,还是让她亲自给你讲吧!”容靖泽拍拍手,门外有侍卫应了一声,不多时,带进了一名女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民女一枝红叩见王爷,叩见大人。”
“这女子,你站起来回话。”张景岳倒也乖觉,知道这是王爷带来伸冤的人,也就给了对方面子,顺势让对方起来回话。
“民女最小家贫,四岁上被卖到醉花楼……”一枝红站在厅中,凄凄婉婉地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张景岳心里有些错愕,眼前这个女子,是个青楼女子?
“民女被赎了身,从了良,本以为会过上相夫教子的平静生活,没想到那宋府的夫人并不容民女,哄骗着夫君回去。过了几日竟然寻了几个地痞无赖,想要将民女……等民女从昏死中醒来,院子里已经是火海一片,民女呼喊两个丫头才知道她们已经遭了毒手,只能忍痛从后院狗洞爬出。大人,那宋夫人恨民女也就罢了,可是那两个丫头何其无辜,就这么被活活烧死,求大人做主啊。”
女子手中帕子捂住嘴,忍不住声泪俱下。
“这女子,你所说的宋府是……”张景岳忍不住开口询问。
“就是那宋将军,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