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怠慢……实在是、实在是体力跟不上啊!”徐季喘着粗气,初冬的雨天,他跑出了一身的汗水。
紫婵也顾不上男女大妨了,伸手就拉他一把:“您跟我走,别说话了!”
徐季没想到她力气如此之大,冷不丁地被拉一把,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在泥水里。
“紫婵姑娘……慢、慢……”
好不容易徐季被请到了西宫,一入宫殿,浑身软得跟面条一样,从太医院到西宫的这段路程,他一步不歇地跑了过来,最后几十步完全是被紫婵给提了过来。
“娘娘如何了?”紫婵同样是跑着回来,气息却丝毫未乱,一进宫殿门就急着问舒慈的情况。
“正躺在床上等徐太医呢。”紫鹃走过来,看到门槛出瘫软地徐季,眼睛一亮,“徐太医来了,快请!”
说完,她和紫婵一人扯了徐季的一条胳膊,架着她往里面走去。可怜徐季快半百的人了,这跑了一路不说,还被两个丫头给拎了起来,直接甩到了舒慈的面前。
“徐太医。”舒慈睁开眼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徐季喘匀了气,伸出手:“顾不上说了,请娘娘先把手伸出来微臣把把脉搏。”
舒慈把手伸给他,徐季闭着眼认真摸了起来。
此时,殿门口刮过一阵旋风,是刚从京郊大营回来的骆显。
还未到宫城门口龙三便传来了舒慈要生了的信儿,骆显还没听完就直接夺了纪峒的快马先行一步,直接打马入宫,这一举动差点儿被守宫门口的侍卫当作闯宫的人给拦下来。
“如何了?”他健步冲进了寝殿里,衣袍都带上了泥水印子也不自知,他站在徐季的身后,既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徐季收回手,道:“胎儿已经落入骨盆,便是今天了。”
骆显先是大喜,扔掉了马鞭便想上来,突然顿住了脚步,他看到舒慈青白的神色,担忧之色浮上脸庞:“……疼吗?”
舒慈看他一副比她还不镇定的模样,摇了摇头:“还好。”
徐季道:“既然还好,那便请娘娘起身下床,在这屋子里走上几圈吧。”
“为何要走动起来?”骆显皱眉。
徐季微微一笑:“皇子殿下是慢性子,估计要有好一会儿才能出来。娘娘若是走动几圈,便是给了他一个外力,帮他一把,这样殿下也能尽早出来。”
舒慈撑起手肘,紫鹃准备扶她起身,却迅速地被一旁的骆显挤占了位置。
“小心。”他慢慢地搀起她,动作包含着一百个温柔。
舒慈披着外衣起来,骆显扶着她在屋子里走圈。
“如何了?”走了两圈后,他问道。
“有点儿酸,还有点儿痛。”舒慈道。
骆显侧头看一边墙角立着的徐季,后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两人继续走。
五圈……十圈……十五圈……
舒慈走得腿酸,她坐在椅子上歇气,紫婵紫鹃为她擦汗端水。
“还有多久?”骆显问徐季。
徐季说:“男女有别,微臣不好碰娘娘的身子,请皇上让产婆进来吧。”
李江请了产婆进来,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挽着简单的发髻,穿得干干净净。进了屋先给骆显和舒慈磕了头,然后恭恭敬敬地请舒慈躺回床上,将床前的帷帐放了下来。
“娘娘,宫道开了,但还是太小,皇子恐怕很难出来。”产婆检查了一番,这样说道。
舒慈额头沁出了汗水,咬着唇:“扶本宫起来。”
产婆和紫婵一人一边将她扶起来,她撑着后腰,继续在屋子里绕圈。
从晚膳前一个时辰,到更漏滴到了二更天,舒慈不知道在这屋子里绕了多少圈,擦汗的帕子更是不知道浸湿了多少条。骆显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向徐季的目光也越来越凌厉。
徐季:“……”
产婆又扶着舒慈进屋查看,一会儿便出来,道:“可以准备起来了。”
骆显还不明其意,徐季倒是先高兴了起来:“甚好甚好!”
“怎么了?”
“恭喜皇上,皇子要出生了!”徐季欢喜极了,简直比自家夫人生孩子都还要激动,没办法啊,估计再磨蹭两个时辰,他就要被推到菜市口去了。
骆显先是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还没有完全放下,便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极其痛苦的叫声。
“啊——”
徐季条件反射性的腿软,再看一眼眼前的男人,果然,又垮下了脸。
“不能去不能去!”徐季看他有要进去的意思,赶紧拖着老骨头挡在了骆显的面前。
“朕不信产房不吉利那一套鬼话,你赶紧让开。”骆显寒着脸看他,大有他若不让便一脚踹开的意思。
徐季冒着被踹飞的危险进言:“微臣知道皇上对娘娘的心意,只是这时进去对娘娘反而无益。她正在要紧的关头,您进去就是让她分心,她若是注意力不专一,很容易出现危险啊!”
徐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妇人生产尤为危险,您不在娘娘还能扛住,您要是进去了……”
骆显收回了腿,半晌,他转身朝殿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