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显轻笑一声,站起来往外走去。
“皇上。”守夜的奶娘见到他站在自己跟前, 一个激灵,赶紧起身问安。
骆显伸手, 把小床上的孩子给抱了起来, 他问:“喂过奶了吗?”
“还没有。”奶娘摇头。
骆显说:“把他的披风拿来。”
奶娘拿来了披风, 骆显把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孩子裹好后,披风一罩,他抱着孩子往外走去, 道:“你也跟上。”
奶娘愣了一下,不知道这么早他把孩子抱那里去, 听到他说“跟上”,赶紧上前。
舒慈这一觉睡得很足,晨光都已经照到了殿内, 她才伸着懒腰坐了起来。
“紫婵。”
“奴婢在。”
外面侯着的人鱼贯而入,捧脸盆的,端痰盂的,收拾床铺的……有条不紊地伺候舒慈洗漱。
“娘娘, 昨晚睡得可好?”紫婵扶着舒慈起身,笑着问道。
“挺好的,宝宝呢,醒了吗?”舒慈笑着说。
紫婵顿了一下,帮她穿好衣裳:“醒了,这个时候在吃奶。”
“让奶娘喂完奶了抱进来吧。”舒慈坐在梳妆台面前。
“娘娘……”紫婵迟疑。
舒慈从镜面里看着她:“怎么了?”
“殿下……被皇上抱到前面去了。”
舒慈脸色一变:“前面?哪里?”
“朝上。”紫婵嘴角抽动了两下,“您有所不知,现在满宫都知道皇上得了皇子,过不了一早上,整个京城都会传遍了。”
“他……”舒慈转头看紫婵,“做什么了?”
“皇上在朝上封了殿下为太子,说待大军得胜归来便举行册封典礼。”
舒慈脸部的肌肉动了两下,不知道是喜是忧,是愁是怒。
“娘娘?”紫婵试探性地喊道。
“罢了,早迟而已,随他去吧。”舒慈显得很淡定。
虽然她很平静,但不意味着所有人得知这个消息都很平静。
首先是前朝的大臣们,看着皇上抱着一个孩子上朝,颇为不解,正欲进言,就被皇上这扔来的消息打得头昏脑胀,一时满朝哗然。再说后宫,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东西十六宫,就算是之前有流言蜚语传出贵太妃娘娘生了一个莫名的孩子,但也不知道那就是皇上的种啊。
而唯一比舒慈更为平静的,便是太后了。
此时太后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她坐在寿康宫的主殿里,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纪芙,你可知罪?”太后冷着脸问道。
“臣妾不知,请太后娘娘明示。”纪贵妃微微一拜,神色自若。
“罢了,想着你是贵妃,所以给你留点儿颜面。既然你自己都不要,那哀家也就不客气了。”太后轻笑一声,“来人,带上来。”
被关了两天的春水被推上殿,她面如枯槁,眉目间带着一股慨然赴死的决绝。
“春水,将你那天说的话再重述一遍给贵妃听。”太后脸色严肃。
“是,奴婢遵旨。”春水跪在殿中,磕下头,道,“那日奴婢的主子得知贵太妃娘娘怀孕了,且怀的是皇上的孩子,震怒异常……”
春水将所发生的事情缓缓道来,和那天自招的内容严丝合缝,并无错漏。
纪贵妃站在一边,下巴微微上抬,似乎早已知晓会有这么一天。
“奴婢知道,背主是死,毒害皇子也是死,奴婢这条贱命是必死无疑了。”春水说完,“可奴婢不想害人,奴婢虽然从小被卖入纪府,命如草芥,但奴婢行得正坐得端,从没有害过任何人……”
说到此处,她哽咽了一下,道:“这一辈子是奴婢命不好,只愿多积德,来世再投个好胎罢。”
太后看向纪贵妃,说:“怎么样?”
纪贵妃轻轻一笑,带着讽刺:“这等背主求荣的人说的话,娘娘也肯信?”
春水低头掩面,心中难过。
“巧了,哀家这里还有点儿证据。”太后眉梢一动,微微抬手,徐嬷嬷端上来了一碗粥。
“血燕,这是极好的补品。贵妃要不要来点儿?”
贵妃眼神微动:“娘娘这是何意?”
“这里面放了点儿东西,贵妃尝尝?”徐嬷嬷上前几步,端到了纪贵妃的面前。
纪贵妃微微退后一步:“嬷嬷好意臣妾心领了,臣妾暂时不需要。”
“贵妃不知么?这里面放了一味特殊的药材,常人吃了会昏迷不醒,孕妇吃了会血崩而亡。”徐嬷嬷轻笑,“就这么一小撮,便可轻易取了贵太妃娘娘的性命,您竟不知?”
“这等旁门左道,本宫怎会知道?”纪贵妃嗤笑了一声,撇开眼。
“来人。”太后扬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