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女子当以贞静娴熟为重,怎可舞刀弄枪跟男子一般?”
“朝中能人甚多,何时轮得上女子上阵了呢?”
“听说这位贵太妃在闺中时就不太安分,如今……哎,世风日下啊!”
“的确是世风日下!如今只见女子上阵保家卫国,你们这些熟读圣人训的男子倒是龟缩在这里,只会对别人口诛笔伐!”一声洪亮的女声从殿外传来,中气十足。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太后穿着吉服,一身的雍容华贵,缓步朝着殿内走来。
“臣等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文武官员们,纷纷跪地。
太后上前,站在众人面前,转身面朝着他们,她并不喊起,朗声道:“社稷陷入危难,百姓陷于泥淖,贵太妃挺身而出,不顾危险上阵杀敌,此种精神可歌可泣。再看尔等,都是熟读圣贤书的臣子,十年寒窗读出来的才子大贤,怎么?今日却比不过一个女流之辈了吗?”
满场寂静,鸦雀无声。
“吏部尚书,刚才哀家仿佛听到你谈论的声音极大,你可是有何高见!”众人沉默,太后便开始点名。
吏部尚书战战兢兢地出列,道:“回禀太后,臣……贵太妃娘娘能够不顾生死上前线,自然是好的,只是她是先帝的嫔妃,古训有云,后宫不得干政……”
“既如此,各位为何要请求面见哀家呢?”
“太后乃皇帝之母,如今皇上不在,臣等自然要请太后拿主意。”
太后点头:“是啊,皇上在的时候,哀家自然不用出面。那祖宗定下律法的时候,可预见今日京城之困了?”
吏部尚书:“这……”
“凡事都有特例。照本宣科,不过是因为你们羞愧而已!”太后冷哼了一声,“贵太妃自小在宁远侯膝下长大,所习之兵法皆为宁远侯亲传,这便是她的能力。如今国难当头,她挺身而出,便是有心。如此有才又有心之人,为何用不得?”
太后的目光扫过面前跪了一地的臣子,道:“还是你们谁更有把握,想自告奋勇代替贵太妃去守丰裕口?”
“一个女子,有这样的才能,难道不是我南秦之幸事吗!”太后的话,掷地有声。
朝臣们藐视女子,却忘记了眼前的太后也是女子,如此大的偏见,别人也就认了,太后却不可能坐视不理。
“臣赞同太后娘娘的话。”纪阁老站了出来,他对着太后拱手一跪,道:“若不是臣年事已高,臣愿跟随贵太妃娘娘,一起去守丰裕口,守京城数万百姓的安康!”
太后手指微颤,她欣慰地看着纪阁老。三朝重臣,他从未让人失望。
“臣附议。”都察院御史郑清站了出来,同样对着太后遥遥一拜,道,“纪阁老年迈,但臣正值壮年,臣的儿子也正值青年,臣一家愿意前往丰裕口,为国效力。”
“臣附议。”户部尚书也站了出来。
“臣附议……”
臣子们纷纷出列,表达忠心。
无论他们是出于何种目的,真心的也好,随大流也罢,但在这一刻,太后已经满意了。
摆平了朝臣,出了乾清宫,太后面色一冷,道:“把王氏给哀家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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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抵抗了十天的丰裕口,尸横遍野,角鼓争鸣。
城门被最后赶到的重甲兵不停地撞击,大门摇摇欲坠,眼看着将要“阵亡”。
舒慈拿着剑站在大门地不远处,全身紧绷,脸颊上沾染了血迹,一双眼睛像是要盯穿大门一样。
“咚——”
“咚——”
“咚!”
最后一声,城门轰然倒下。
城内的士兵执着刀枪,冲向门外,城外的士兵扔下重木,刀剑出鞘。
这是最残酷的一场战争,血与肉横飞,整个丰裕口沦为了人间地狱。
很多年后,舒慈回想起这一天,只记得天边的那轮血红色的残阳,和自己手中那柄不停挥舞地长剑。
他们不知道怎么击退敌兵第一次进攻的,只知道一批批人倒下,一批批人上前,像是肉墙一般,堵住了敌军前往京城的道路。
京城,那里有最繁华的街道,最美味的佳肴,那里有酒有诗,有期盼着和平的家人们。
她站在最后的一缕阳光下,看着敌军狼狈撤离,她浑身是血。
“将军……”
“清点一下,死了多少人。”她的声音像是飘在空中,飘渺得让她自己也无从抓牢。
远方,有人在昼夜不停地赶回她的身边,而此时的她一无所觉。
作者有话要说: 骆显:再撑一会儿,朕马上就到。
太子:母妃再撑一会儿,父皇马上就到。
舒慈:……
骆显:要你转述一遍?
太子:母妃,今晚禹儿想跟你一起睡觉觉。
骆显:……你转述得非常好,朕完全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