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舒慈一口气提在嗓子眼儿,几乎要一脚踹到他的脸上去了。
“娘娘, 还不开门吗?”紫婵轻声道,“再不开门可就追不回李公公了。”
舒慈冷笑:“追什么追,不知道君无戏言这四个字吗!”
紫婵抿唇,知道这两人是杠上了。
一个气她去寿康宫找太后的麻烦, 把太后气倒了;一个气他并非真心实意要保她兄长,来回和朝臣们拉扯,不过是想在她这儿有个说法而已。这算盘打的,谁不清楚谁?
骆显等了一会儿,不见大门打开,恼怒起来,拂袖而去。
乐畅老远就看见皇上在西宫门口发脾气,不敢上前,抓住要上前的王喜,两人一起躲在了树丛后面。
“殿下,皇上走了吗?”王喜悄悄问道。
“走了。”乐畅松了一口气,从树丛后面钻出来,顶着翠绿的树叶,叉腰道,“皇兄再不走我就要去找狗洞了!”
“您可消停点儿吧。”王喜替她拿掉脑袋上的树叶,道,“娘娘可说了,再钻狗洞猫洞什么的,可就要打您的板子!”
“可你没看到皇兄刚刚凶神恶煞的模样吗?我倒是宁愿钻狗洞挨板子,也不愿凑上前去。”乐畅抖了抖肩膀,拍了拍裙摆上沾染的泥土。
王喜伸出大拇指竖在她面前:“不愧是小主子,就是聪明。”
乐畅咧嘴一笑,大摇大摆地朝宫门口走去。
“小桂子,是本殿下!”乐畅砸门。
大门缓缓打开,乐畅一溜烟儿地就跑了进去。王喜挎着她的书袋跟在后面,学着她的模样从门缝儿里挤了进去。
“开宽点儿你会死啊!”王喜骂小桂子。
“嘿嘿嘿,这不是娘娘吩咐的吗,您见谅!”小桂子点头哈腰。
“行了,守着吧,估计还得来。”王喜抱着书袋准备跟上乐畅的脚步,冷不丁地被小桂子给拉了回来。
“不会吧?皇上还要来?”小桂子大惊。刚刚把皇上拦在门外就已经够他今晚睡不着觉了,怎么还要来?
王喜指了指周围的院墙,道:“晚上你就看着这些地方,说不定他老人家会从这里翻进来,倒时候没守好门娘娘可饶不了你。”
“什么?”小桂子抓紧王喜的胳膊,“王掌事,您可要救救小的啊!”
王喜摇了摇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咱们娘娘心里比你更难过呢,谁来帮她啊?”
小桂子垮下脸:“可皇上不会找娘娘算账,他只需要动动指头就能要了奴才的命啊。”
“算了,附耳过来,我指点你几句。”王喜看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明天就被送上菜市口了呢,一时不忍,他只有受累多管闲事了。
“公公请讲!”小桂子眼睛一亮,立马把脑袋伸了过去。
舒慈坐在榻上,神色萎靡。
紫婵端着茶上前,道:“娘娘,您和皇上就把话说开吧,这样僵着,对大少爷也不利啊。”
“本宫与他之间没有什么误会,纯属是立场不同。”舒慈低头,拨弄榻上睡着的人儿的小手指。
“那既然如此,您和皇上就坐下来谈谈如何救救大少爷不就好了吗?”紫婵说道。
“本宫想让大哥全身而退,而他想的是让万众归心,维护他的皇权,目的都不一样,如何谈下去?”
“那……”紫婵词穷,以她的脑袋瓜似乎也劝慰不了舒慈,她比她看得清多了。
“那娘娘,您是为何要生皇上的气呢?既然知道他是为了公事,您还跟他置气,这不是把皇上往另一边推吗?”紫婵想了一通,还是没有明白。
舒慈仰头,看着雕刻着繁复花纹的屋顶,叹道:“理解他和生他的气,这两者完全不影响啊。”
紫婵:“……”
既然他把皇权放在她的前面,那她为何不能生他的气?能够谅解是一回事,但心寒愤怒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气冲冲地来西宫,不就是想跟她吵架,然后借坡下驴,收押她大哥吗?她算是看明白了,所以干脆识趣地成全他。
这头,回了养心殿的骆显长舒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该谢谢她送过来的梯子,还是叹她对自己了如指掌?
“皇上,贵太妃娘娘不是真的生您的气吧?”李江小心翼翼地问道。
骆显背着手,走到了书案的前面,道:“这是三分气七分怨吧。”
“那要不要哄哄娘娘?”
“哄?”骆显回头。
“夫妻打架,从来都是床头打床尾和的,您和娘娘情深似海,又要太子殿下在中间,这好好一说,不就成了吗?”
“当真?”不知是李江的那句“夫妻”取悦了他,还是那句“情深似海”的功劳,他的脸总算没有刚刚黑了。
“可她不准朕进殿去。”骆显道。
李江笑着提醒道:“那您以往是如何进去的?”
骆显恍然大悟,看了一眼李江,道:“看不出来,你还有点儿用处。”
李江笑着弯腰:“奴才愚钝,全靠皇上点拨。”
骆显大笑一声,心情豁然开朗,兴致勃勃地就朝着西宫去了。
西宫的宫墙下,骆显正欲翻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绕着西宫走了两圈,将李江弄得云里雾里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皇上?您不进去?”李江压低了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