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简单的四个字一个眼神,她却怦然心动。
晚上睡觉之前她又想起了爹爹说的自己不适合练武的话,只是这一次心里却不是不服气的。她想,不练武,看他练武也很好。只要他能一直在她的身边,一直站在她能看到的地方便好。
爹爹总还是偏心的,他不是个君子,只是个爱女成痴练武成魔的老头子而已。凌止水虽然天资聪颖,但与他总隔着一层什么东西。
一天晚上,朱璇坐在凉亭发呆,正看到爹爹对着媚阳神功叹气。
“爹爹是要把媚阳神功传给止水哥么?”
“……大约是吧。你的底子实在不好,难以参透媚阳神功。”
“那爹爹在叹什么气呢?”
“我只怕媚阳神功终究会变成其他人的绝学,再也没人会记得,那是属于我们朱家的武功。”
朱璇心中猛然一动。
凌止水是个将武功看得太重的人,他也许从未想过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样子。但自己却早已在心中认定,未来的夫君就是他的样子。
“爹爹,我有办法,让媚阳神功仍然属于朱家。”
朱璇这样说的时候是很有自信的。凌止水那样迷恋武功,为了武功即使是让他娶一个满身脏兮兮的乞丐婆他大约也是愿意的,更何况她朱璇是正大光明的媚阳神功传人。
只是没有想到凌止水会摇头。
“我对你无意,若娶你是为了媚阳神功,这对你来说也不公平。”
朱璇哭了起来。她知道他怕女孩子哭,每次一遇上她哭便手足无措,但这一次他却没有妥协,就连她最爱的“莫哭”两个字都不曾开口对她说。
他无情的拒绝了她主动的求亲。
“璇儿,不可勉强……”
“莫说这不是勉强,只是争取。即便这真的是勉强,我也偏要勉强出一个结果来。”
她听不进爹爹的劝慰,反而是将主意打到了爹爹的身上。
那日凌止水学成,来向恩师道别时,他所尊敬着的师父突然吐了一口血就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止水,璇儿,我旧病复发,大概是活不久了。”
“师父,你不会死,你会活到一千岁!”
“莫说这样的傻话了。”须发尽白的老人拉过一旁少女的手,交在他的手中,“我这一生活得很快意,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女儿。她倾心爱慕你,你也还未婚配,你便替我好好照顾她这一生如何?”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再无拒绝的借口。
总是仰着头意气风发看人的少年吸口气,深深低下头去:“徒儿遵命。”
朱璇看着露出欣慰笑容的爹爹,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
把自己爱慕的人收入囊中,原来竟是这样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当然,她的爹爹身体是没有问题的,她的爹爹是个多好的爹爹。
这之后是凌止水的武功突飞猛进,甚至超越了爹爹。嫉恶如仇的少年在江湖上变得赫赫有名,他行侠仗义不知收敛,很快便招来了于霸云的嫉妒。
凌止水家族被灭,去找于霸云报仇的那日,朱璇也偷偷跟去了。
她本是想去看着他怎样快意恩仇手刃仇人,却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武林人士反手擒住。
“凌止水,丢下你手上的剑,否则我就杀了你的未婚妻!”
少年斜眸看过来,眸子里看似平静无波,却是杀机迸现。
“你那是什么眼神,快丢下剑!不然我杀了她!”
她眼泪汪汪的望着他,他的手死死的扣了扣手中宝剑,终于绝望的松开手。
“哐当”。
剑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他被于霸云擒住,刺了整整三剑。
朱璇开始哭喊,凌止水却是平淡望着她,似在望一个陌生人。
“于霸云,我的未婚妻什么也没做过,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要将她也抓进牢里么?”
因为他的这句话,朱璇被放开了。然后她眼睁睁看着他被刺得献血淋漓,拖进监狱。
他也许这辈子也不能从那牢里出来了,那她要嫁给谁?朱璇呆呆的张着双眼,心中涌上近乎绝望的感觉。
如她所想的那般,这之后的二十年,她再也没对别人动过心,更不要提想嫁给别人。她朱璇想嫁的这辈子只有凌止水一个人,其他人哪怕是天上神君下凡,她也看不上。
心中的感情从最初的内疚,羞愧,到后来的焦急,绝望,再到最后的平静,几乎放弃。
她觉得自己已经老了,但她仍旧爱着他。即使他嫌恶自己,心中没有自己也没有关系。没有人可以抢走他,他是她少女时的一个梦,剩下的人生,她全部都得靠这个梦活下去。
没有谁可以惊醒这个梦,她自己都不可以。
“止水哥,我穿这件嫁衣好看么?”
朱璇换上刚做好的嫁衣,又为他找出喜服。擦剑的男子顺从的换上喜服,抬起头来看着她。她的心一沉,因为他的目光分明不是在看着她,就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一样。
“好看。”
她点点头,笑靥如花:“好看便好,离九月初二也只剩四天,什么都准备好,总是不会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