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微之波澜不惊:“那你就去犯罪。”
蔺谣哈哈大笑:“犯罪……这个冠冕堂皇的词你是怎么说出口的?你当钱又多好挣,你今年有二十岁了吗?”
“我二十岁的时候,”蔺谣的话里,无端的带了几丝血腥气,“曾揣着枪跟着偷渡船到过大洋彼岸,而蔺歌,却还留在平静的校园里读书……”
孟微之本想说,那你还不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不是你傻吗?
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她道:“你的钱挣的容易,说你是洗钱犯,冤枉你了吗?”
蔺谣笑的抹掉了眼角的一点眼泪,语气亲昵:“不冤枉,不冤枉……不过你放心,我虽然是个,咳咳,罪犯,但不是变态,不会和我哥抢女人的。”
孟微之问:“你让蔺歌拿什么换我?”
“拖住海关,放一搜货轮出海而已。”
“货轮上有什么?”孟微之平静的猜,“也许有蔺雪疏,对吗?”
不等蔺谣开口,她继续道:“那你可真孝顺,把自己送给警察,就为了送老爹出国。”
蔺谣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欠了欠身:“多谢夸奖。”
孟微之道:“你有没有想过,蔺歌根本不会答应你?”
“他已经答应了,没费多少力气,我只是给他看了你被带走的录像他就立刻答应了,啧啧啧。”
蔺谣扬了扬手机,好整以暇的道,“九点半船就出海了,现在——八点五十三,你别着急,一个小时船就能到公海,到时候就放你回去。”
他打了个呵欠,问:“听歌吗?要不我给你点一首?”
“不用。”
“你等他来找?”蔺谣饶有兴致的问,“就算他现在报警,等找到你也是几个小时之后,船早就追不回来了。”
“这地方,”蔺谣抬头四处看了一圈,“不那么好找。”
正说着,包间的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蔺谣摆了摆手,孟微之这才悚然发现门廊的阴影处竟然还站着两个保镖样的男人,敲门的人在门口停留了一分钟不到,其中一个保镖过来低声对着蔺谣说了几句什么,蔺谣一直都悠然懒淡的眉目忽然皱了一皱,紧接着骂了一句“晦气”,道:“叫小敏上来把她带走,动作利索一点。”
不一会,包间门再次打开,走进来一个身高和蔺谣差不多的长发女人,目光睥睨而冷悚,一抬手就把孟微之拎了起来。
孟微之:“……”
她故意道:“诶,把我的包带上,才买的限量款!”
蔺谣摆手:“给她带上,手机已经坏了,包里没有定位器。”
叫小敏的女人卡住孟微之的腰,一路拖着她往出走,而出了包间之后那种奇怪的熟悉感更重,孟微之觉得她肯定来过这地方……或者是去过一家和这家装修风格类似甚至相同的地方,不然为什么会这么眼熟?
小敏拎着孟微之走了楼梯,快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她忽然顿住了脚步,楼梯间之外一阵吵吵嚷嚷的嘈杂,紧接着音乐忽然停了,一个浑厚的男声呜啦呜啦的说着什么。
刚才包间里的那两个保镖也走了下来,孟微之隐约听见一个说“突击检查”之类的词。
“不行,”小敏站在窗户口低声道,“走不了……后面已经有警车了。”
蔺谣站在阴影里,神色晦暗不明,他道:“过来,我去找楚老二开‘贵宾通道’。”
小敏拎着孟微之又跟着蔺谣上了楼。
这次他们上到了顶层,顶层似乎没有摄像头,因为蔺谣几个人上去的时候进了电梯。
电梯间开的时候,一个秘书样的男人就站在电梯门口等着他们。
“四少,”男人打了声招呼,“我们老板的意思是,正突击检查呢,‘贵宾通道’开了很容易暴露,所以——”
“五十万。”
“这……”
“翻倍。”
“您稍等,我问问老板……”
“怎么着?”走廊拐角忽然像是炸开一道惊雷,这人的声音就仿佛拉开了两道大炮,或者五十个人隔着操场一起喊,“四少最近是发财了?”
那个秘书显然已经习惯了,而蔺谣这边的人,包括孟微之,都产生了一种想把耳朵捂上的冲动。
绕过走廊走出来的是一个不怎么高,但是一看就很“厚重”的中年男人。他剃着平头,满是横肉的面孔上却生了一双凤眼,若是单单把那双眼拎出来看,便会觉得妙哉妙哉,但是倘若又放回了这张脸上,衬着额上的伤疤,却平添了几分凶气。
他瞥了一眼蔺谣和两个保镖,又看了看小敏和被卡住胳膊的孟微之,一瞬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而孟微之盯着那双违和又凶戾的眼睛,不知道怎么的又仿佛产生了幻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蔺谣道:“楚老板,不知道能不能通融一下,有急事。”
楚老板垂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孟微之和小敏,侧身摆了摆手,嗡嗡的嘀咕了一句:“小姑娘……”
这句“小姑娘”就像是一把劈刀,倏地劈开了孟微之混沌的记忆——
她脱口大喊:“我认识楚悄!!”
楚老板忽然一顿,他转过身来,挥手打断了小敏要捂住孟微之嘴的动作,额头上的凑出了三道褶子:“你刚说谁?”
孟微之开口:“楚悄,您女儿。在天津红桥区荣华道十七号那个学校读书喜欢吃榴莲不喜欢韭菜睡觉会磨牙小名叫楚楚!”
她几乎两秒钟溜完了这一整句话,甚至蔺谣这边几个保镖都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