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海点头。
没有人说话,不知何时,殿内已涌进数十兵丁,手持劲弩,齐齐对准那人,更别说殿内这么多高手,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
无人敢下令放箭,也无人敢下令撤离。
时间几乎静止了。
一场完美的掉包计,命运安排,却使两兄弟都逃出升天,如今他就站在他的对面。
温海一笑。
对面的人也一笑。
终于,殿上响起白晓碧幽幽的无力的声音:“荒谬,逆贼信口胡说,根本不可信!简直荒谬!”
沈青道:“或许有人会信,信必生乱。”
白晓碧只管望着温海:“王爷为何听信一面之词!吴王信口胡言,并无真凭实据,只要今天在这儿的人不说出去,就谁也不知道。”
温海不理她:“南郡王为助吴王谋反,行走江湖,以堪舆之术害人性命,范相与镇国公之事皆是郡王所为,其心歹毒,该当何罪?”
叶夜心微笑:“王兄定罪便是。”
温海缓缓抬手。
“不要!”白晓碧再也忍不住冲过去,张臂拦在他面前,“那些都是吴王叫他做的,不关他的事,你们是担心他的身份么,他绝对不是什么十王爷,是吴王陷害他的,你们还看不出来?”
温海冷眼看她。
白晓碧道:“他姓叶,不姓谢,是吴王抱养来的,永远不会参与朝廷的事!”
吴王的话是真是假,已经很明显,众人神色古怪,谁会相信一个女人的保证,凭着一番自欺欺人的话?
吕复摇头:“王爷。”此时不下决定,必留后患。
白晓碧亦摇头:“王爷!”
温海终于开口:“过来,否则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弩箭高抬,数十只手扳在机簧上。
不知不觉间,手心里已尽是冷汗,白晓碧忽然跪下:“师父,师父饶他。”
身后有人轻声叹息,一双伸来扶她:“小丫头,回去。”
白晓碧用力甩开那手,声音却冰冷:“谁是小丫头?你以为我为了什么,不过是看你落得这步田地有我的缘故,内疚罢了,将来谁也不欠谁的。”
那手强行将她拉起。
他面向温海:“我认罪无妨,只望王兄将来……”
“要假惺惺做好人,求他善待我么?”白晓碧打断他,“我被你们利用来利用去,已经受够了,你以为现在我还要听你们的?”她直直盯着温海:“我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原本以为逃出范家,世上还有师父待我好,只愿跟着他游遍天下,也曾以为叶公子是关心我在意我,谁知到头来卷进这些事,所有人全都在骗我利用我,如今剩下这条命我想自己作主,要杀便连我一起杀。”
沉默。
温海看着她,眼底冷得似结了冰:“要同生共死么。”
白晓碧道:“与谁同生共死?他救过我的命,求王爷饶他一命。”
没有人答应。
时间流逝分外缓慢,不知多了多久,大约是半个时辰,或者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给你两个时辰。”他移开视线,面朝高高的玉阶,语气依旧毫无波澜。
两个时辰,是给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白晓碧沉默半晌,矮身作了个礼,拉着叶夜心便走。
未收到放箭的命令,众弓弩手都迟疑着,终于缓缓朝两边让开,此刻没有人会预料到自己将来的命运。
叶夜心停住脚步,随手自腰间解下件东西:“此物草民留着无用,原打算靠它探知身世,谁知吴王爷糊涂,记不得什么,不如送与九王爷。”
吕复上前接在手里,呈与温海,却是一方兵符。
西南三郡兵力,从此皆可调用。
白衣如雪,一如初见时那般,尊贵,高高在上,让人心生敬畏,不敢靠近。
他既没说话,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