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听了肖新的话,觉得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表情有些尴尬。
对于肖新说话的方式,她感到有些不适应,她印象中的医生,应该是严谨的,说话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被问到齐冰是抑郁型还是狂躁型,应该实事求是的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谁能想到,肖新的回答却好像是在说一个冷笑话。
可是肖新手臂上的疤痕,却又让田蜜无暇去顾及太多她的讲话方式。
三条清晰可见的疤痕,从肖新的臂弯处一直蔓延到手腕,虽然没有凸凹不平,但颜色却比其他部分的皮肤暗沉许多。
“这都是几年前的了,齐冰起初的确治好了,第一次入院的时候是她刚刚离婚不久,那一次的确表现的很抑郁,是因为自杀未遂被家里人发现,在普通医院抢救之后,那里的医生觉得她精神状态不对,所以建议齐冰的家人带她来我们这里检查的。”
肖新把袖子拉下来,遮住胳膊上的瘢痕:“当时她的表现的确是符合抑郁型精神病人的各种特征,我们也是把她按照抑郁性来管理和治疗的,后来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她的情绪开始稳定了,我们又观察了一阵子,确定她情况稳定下来,这才签字同意她出院的,没想到出院之后不到两三个月,她家里人打电话来说,又不行了,让我们去接,因为我之前就是她的主治医生,和她相处的还不错,所以院里特意打电话叫我回来,跟着一起到齐冰的家里去。”
说到这里,肖新的手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胳膊,隔着衣服在疤痕的位置来回轻轻摩挲,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以为她又会是第一次入院的时候那种状态,毕竟做我们这一行的,病情反复的病人也见过不少,不会有多惊讶,结果到了齐冰家里,第一次试图接近她的时候,就被她给我留了这三道纪念品!到现在夏天穿短袖的时候,还有人以为是被我老公家暴留下的痕迹呢!唉,说远了,说远了!齐冰当时把我抓的胳膊流了很多血,把她家人都吓坏了,虽然她的父亲、弟弟、妹夫也都被她抓得伤痕累累的,不过我毕竟是个外人。好在后来有人趁她不注意,按住她扎了一针镇静剂,这才总算把她给制服了。我在这家医院也工作了很多年头了,齐冰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深。”
“为什么?因为她表现的最狂躁?还是因为给你留下了伤疤?”田蜜猜测。
“都不是,”肖新摇摇头,“是因为她前后的表现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之前抑郁的简直活不下去,再复发的时候却成了典型的狂躁型,时候我们专门针对她的情况开了病例讨论会,最后推断认为,她可能从根本上就是狂躁型的病人,只不过之前因为某种心理上的束缚,所以才压抑着自己的内心,把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让我们造成了错觉,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也就是说,齐冰的病情其实比较复杂,她会有意识的隐藏发病表现,迷惑其他人?”田蜜顺着肖新医生的话推断。
“可以这么说,”肖新对她的话给予了肯定,“只可惜为什么会表现成这样,我们也没有弄清楚,齐冰第二次住院时间很长,期间虽然我们几次认为她的状况比较稳定了,还没等继续观察决定是否允许出院,她就会又反复上一次,就这么反反复复的,一直也不见好转。”
“那后来情况是怎么发生改变的呢?她是怎么稳定下来,能够顺利出院的?”
田蜜知道,像齐冰这样二次发作,并且病情反复不定的人,精神病院是不会轻易的同意她出院的,她能够离开这里,说明的确表现出了足够的“正常”。
“后来她的前夫来探病了,那个男人好像也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行为竟然把齐冰给害的这么惨,表现的挺内疚的,所以一直试图做些什么来弥补。”
“他来探视的时候,你们会有人跟着么?”
“当然了!这里大多数病人接受探视的时候,都会有护士跟着,更何况齐冰的状态当时那么不稳定,为了怕出意外,不光带了两个力气大的男护士,我也每次都跟着。”
“吴亮,我是说齐冰的前夫,来探望的次数多么?”
“挺多的,有一段时间,每周都会来,有时候一周还会来两次。”
“齐冰看到她的前夫,什么反应?”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可吓人着呐!”肖新一拍大腿,把田蜜吓了一跳,“那感觉,就好像要不是我们在一旁拉着,她都能扑过去像个野兽一样把那个男的咬死一样!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
肖新说着,打了个寒颤:“看那样子就知道,那是恨一个人很到一定程度了。”
“可是后来为什么又好了?”田蜜疑惑的问。
“这事儿该说不说,她那个前夫,终归还是有点人性,知道自己过去做的太不讲情分了,不管齐冰表现的多吓人,多恶狠狠,也不放弃,经常来看她,和她谈,后来齐冰见到他,就不那么暴怒了。后来他提出来想要单独和齐冰谈一次,我们看齐冰的状态也稳定了许多了,就让他签了自愿书,这才同意的,留男护士在门外守着,如果有什么不妥就冲进去,结果还挺好,两个人谈了很长时间,他走之后,齐冰就变得喜笑颜开了,别人旁敲侧击的问她和前夫谈了什么,她就喜滋滋的说是秘密,谁都不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