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舒若?”他不太确定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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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星巴克出来,回学校的路上,迎面刮来的冷风吹得他全身寒透。
他不断地回想起这些天和舒若相处的画面,懊恼自己为何那么迟钝,明明很早就觉得白菜与她在某些方面和相似,但怎么就是没有想到那一层上去。
终究,是太相信她了,迷糊了一回。
她跟他道了歉,说其他是假的,但喜欢他是真的。
唉,白菜的感情,他能接受,但舒若的感情,他怎么接受。
那段时间之后,他有意地疏远她,和她保持距离,他以为自己控制得很好,可以渐渐淡忘,不再受她干扰。
可那天在医院,她气喘吁吁地冲进病房,她担忧焦急的目光撞进他的眼睛里,她灼热的泪珠滴在他的手臂上,烫到他心里去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豁然回想起自己做过的一个旖旎的梦,她在梦里亲了他,他笑着揉她的头发。
难不成自己潜意识里某一处还挂念着她?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心软了,不然后来怎么会答应陪她去看电影,x战警,一部他本来没什么兴趣的电影。
他很清楚她不能通过审核不是他的错,早就从周文昭那里了解过她的象棋水平,就算不是因为要来医院看他而弃权,她也过不了关的。
不过他还是出于私心地跟她说:“社团考核的事你不要担心了,我会让大头给你留个位置。”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拒绝,还说:“我想留在象棋社只是因为你,不是真的喜欢下象棋,这个位置还是留给其他真正热爱象棋的同学吧。”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诚实。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在某些方面,好像有点微小的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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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艾玫那里得知她擅闯学校游泳池还溺水昏迷的消息时,他的心就好像坠入了冰山火海之中,一方面心急如焚地为她牵挂担忧着,一方面又生气她怎么这么鲁莽任性。
疾步匆匆地赶到校医室时,看到她完好无缺地坐在病床上还同艾玫有说有笑的,他终于松了口气,却控制不住冲着她发起怒来,他一反常态,浑身戾气用最严厉的语气将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她就像个不肯认错的叛逆小孩,大声地和他顶起嘴来,后来却又因为理亏、说不过他,干脆就抱着膝盖埋头小声地抽噎起来,故意不理他。
艾玫上来劝说,说她是因为急着找手链才会下水的,让他不要再责怪她了。
他微微一怔,记起她的班今天好像是有一堂游泳课,她是在那个时候把他送她的手链弄丢了吗?
心头烧着的火苗仿佛霎时被一盆冷水当头泼灭,他骤然清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多么失态,再抬眼看看对面缩成一团、泫然欲泣的她,他不禁心生懊恼,一时便有些无地自容,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最后他只得轻轻叹了口气,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就先走了。
他并没回宿舍,而是出了学校,又买了一条同样的手链,想要明天找人帮忙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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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卫诚来找他谈话,自从饭堂那事之后,他们的关系稍微和解了些,但卫诚仍是不愿意搬回原来的宿舍住,所以他们的交流仍然甚少。
卫诚直言问他:“你喜欢舒若吗?”
他并没有回答。
卫诚又接着说:“你要是喜欢她的话,就和她在一起吧。”
他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盯着他看了很久。
卫诚继续说:“我不想闹得那么僵,你是我的好兄弟,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如果你们能在一起也好。”说完,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这几天我经常在想,要是那天晚上我没有让你帮我顺道去朝阳广场接她,而是自己关了游戏去接她,也许事情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吧……唉,算了,都过去多久的事了,也没什么好念的。”
叶南深仍是一言不发。
“我已经为我的花心付出惩罚的代价了,希望她能过得幸福。”卫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所以我问你,你喜欢她吗?要是喜欢她,就和她在一起吧。”
喜欢她吗?
那一整天的课,叶南深半个字都没听进去,始终在苦思冥想这个问题。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不到她的时候,偶尔会想念,脑海里稍纵即逝地漂过她的脸。见到她的时候,及时面上不动声色,心跳却难以察觉地变快了一些。
看到她笑的时候,心情也会不由自主地跟着愉悦起来,她在他面前哭时,心就像被一张大手紧紧攥着。
看到什么可爱的小玩意时,心里会自然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个东西她肯定很喜欢。想要买给她,却又克制住了。
听说周文昭喜欢她的时候,会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窥探了的”的心思。
原来这样,就叫喜欢吗?
他生日那天,闹得很晚,他送她回家。
在她家楼下,他不肯收她的礼物,她又哭了,哭得很伤心,他不知道女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
她说了一些令他很心酸很心疼的话。说她又自私又有心机,说她不配奢求他的喜欢,说她想放弃了,还让他放狠话把她赶走,好让自己彻底死了这条心。
他静静地聆听着她的话,心头仿佛有一万只蚂蚁爬过,啃噬着他的血肉。
他如醍醐灌顶,懊恼自责。
至今以来,自己究竟多做了些什么,别人都说他是耿直自持的知礼君子,他现在才恍悟过来,自己根本就是个只会一味躲避的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