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 / 2)

那天晚上,叶南深是这么说的。

他也真的说到做到了,我家的门铃沉寂了好几天,他不能再上门拜访过。每次我从房间出来倒水喝时,下意识地往沙发边看一眼,总觉得少了什么,就好像家里突然搬走了一盆树似的,空荡荡的。

连我爸都在说南深最近怎么不来找他下象棋了,但他也就自己念叨一会儿罢了,不敢来问我发生什么事的。

我的睡眠状态仿佛一夜之间又回到了刚与他分手前那段混沌恍惚的日子,夜长多梦,怅然若失。

白日里做事情的时候,忙起来倒还好,一闲下来我就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他沉静消肃的面孔、他低沉舒缓的声音,“你真的忍心我们就这样错过吗?你真的能这样毫无留恋地结束吗?你不会后悔吗?”

想到这里,自然就又不可避免地回忆起我们曾经那些甜蜜的时刻,想得越多心里越杂乱,压抑难受,真恨不得能跑到山顶吼两嗓子发泄出来。

终日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我做什么都毫无生气,提不起干劲 ,就连食量也跟着下降了。

我妈看不下去我这幅颓废样子,一次周末在家吃午饭的时候,我只夹了两口饭就吃不下了,放下碗筷要先回房。

我妈走了过来一把拧我耳朵教唆道:“南深这几天怎么不来找你了?他不来不是正合你心意嘛,你干嘛把自己弄得那么失魂落魄,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傻还想着他!”

我一点都不想跟她谈这件事情,不耐烦地皱着眉毛想将手腕从她手里抽.回来,她却抓得更紧:“真是受不了你了,你到底是不是我女儿,怎么一点都不像我当年的果断!你要是不喜欢他了就甩掉他远走高飞潇潇洒洒,要是还喜欢他你就回去找他把话说清楚!你这么窝囊把事情都憋在肚子里像什么样子!”我仍是一言不发,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不说。

她直接拖着我往家门口走,打开门用力把我丢了出去,大声吼道:“你给我走!去找他!讲清楚了再回来!呆在家里这副晦气的模样看着我都烦!”

我死死地抱住门板,倔强道:“我不去!”

我爸上来拉开我妈,劝说:“好了,好了,你别这么激动,孩子总需要一个过渡的过程,你别老逼她。”

“过渡?都这么多天了还没过渡完?她就是个老黄牛,你不逼她她都不动啊!”

在我妈洪亮的大嗓门的刺激下,我鼻子莫名涌起一股酸潮,随即就像个孩子般无助又委屈地低声抽噎了起来。

我爸走了过来拉住我往屋里走,柔声安抚我:“好了,不哭了,有什么好哭的,你回屋里多吃点饭,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妈在后面吼:“就是!你为了他这么茶不思饭不想整得这么惨他看得到吗!”

我不甘地回头也对着她大声吼:“我不吃饭又不是想给他看!!”

她举着巴掌就冲了上来,“还顶嘴!”

我爸赶紧拦住她,“好了好了!都歇歇!”

我又不傻,当然不会傻乎乎站在原地等着被她打,趁着我爸拉住她,我就一溜烟溜回了自己房间,嘭一声把门给牢牢地关上。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究竟怎么了,原本我是一意孤行坚决地要离开他的,并且下定决心无论他怎么挽回我都不回头,可自从那天晚上他说要放弃,再也不会来找我之后,我却莫名地变得不知所措了。

我在心里问自己,如果以后一辈子都见不到他了,不能跟他说话了,我会开心吗?

不……

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那不是我真的想要的。

那我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充满了迷茫和矛盾,太多来自四面八方乱哄哄的声音,吵得我甚至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了。

在房间里闷闷不乐地关了一下午,晚上到了吃饭时间,我妈端着一碗清汤挂面推开房门走进来,对比起中午的凶神恶煞,她现在的表情就温和多了。

就像小时候每一次跟她吵架赌气之后,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先拿我爱吃的零食来跟我和好。

她在床边坐下,“今天中午是我语气硬了点,但你要知道妈也是为了你好。好了,别赌气了,来,先把这碗面吃了,别饿着。”

我向来吃软不吃硬,自从成年以后我妈就很少这么低声下气地来跟我说话了,我并不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便也不再板着脸,很给面子地接过碗吃了起来。

等我把碗底舔干净后,我妈才开口问:“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

喜欢吗?

这个问题从一开始就有答案了。

当然还喜欢了……毕竟已经喜欢了整整一年,怎么可能说忘记就忘记……

所谓的忘记,其实不过是逃避的代名词,因为太伤心,所以可以不愿意去提及罢了。

我静静地点了点头,我妈微微叹气,又接着问:“那你打算和他复合吗?”

“……”

这个问题我真的一时半会儿答不上来,一方面我恐惧着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一方面又害怕他逼得我太紧,怕他会再一次给我带来伤害。

我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妈立刻就皱起了没眉毛,“什么叫不知道,能不能给个明确点的答案,要么就复合,要么就不复合。”

我焦躁地双手抱住脑袋,快要抓狂了:“别问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我真的不知道啊!”

良久,我妈长长地叹了口气,“算了,不逼你了,顺其自然吧,有缘自会再续。”

我妈走出房间后,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

“喂?是舒若吗?”

这一口浓浓的山东音听着十分耳熟,我回忆了一阵子才想起来是我们象棋社的社长,答应道:“噢,社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