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霹雳嘭咚的声音接连响起,那是由于员工们的配合,把手机扔到桌上造成的响动。

对此,觉醒花种很满意,表情松懈了一点点。他又抬起头看向所有人,说:“我想玩一个游戏,你们会配合我的吧?”

所有人点头如捣蒜。

觉醒花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他突然从原地消失,又几乎在同一时间出现在躺在玻璃碎渣中的那个人面前,他低头打量着地面上人事不省的那个人,只打量还不够,又伸出脚踢了两脚。他的力气不小,竟直接把那人踢翻了个面,露出了对方伤痕累累的面容。

一瞬间姜倾看到了那人瘪下去的头颅,意识到那人已经没有声息了。

那是一具尸体,至少现在已经变成了尸体。

其他员工也看出了这一点,更加惊惧。

姜倾还注意到地面上已经死去的人就是不久前消失的那个公交车司机,她想,那个公交车司机凭空消失可能不是因为他本人是觉醒花种,而是被觉醒花种操纵了,被眼前的这个觉醒花种。

正思索着,那名觉醒花种看了她一眼,就在姜倾以为他会她怎么样的时候,他又转开了视线,接着说道:“你们一定很好奇我的个人经历吧?”

没有人敢说不好奇,觉醒花种沉浸在胁迫出来的赞同中,顾自倾诉道:“我呢,以前是a大的学生,但我并不特别聪明,只是足够勤奋罢了。”

他倾诉着,就像每一个走进这里的顾客一样。

a大是全国前三的名校,以盛产科学人才而闻名,这名觉醒花种竟也曾是科学界的种子选手!

“因为不够聪明,所以我学得挺吃力,我一直以我的父亲的鼓励为动力艰难前进着,后来猝死在实验室里。”

“死后,我的父亲把我变成了花,普通的花,没有记忆,就是你们眼中人类的附属的那种。”

“变成花后,我的父亲依然对我很好,可这种好是有时限的。”

“他变了。”

“他因为我不再聪明而对我拳脚相向,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了,我的父亲对我的爱不过是因为我可以成为他炫耀的资本,变成花的我无法让他骄傲地对别人称‘我儿子未来是个科学家’,他因此失去了炫耀的资本,他便不再爱我了!”

“我恨!”

“是恨意让我觉醒!”

“是恨意让我杀了他!”

说着,他又重重踢了玻璃碎渣中已经死去的男人几脚。

姜倾看得直皱眉。

她无法评断是父亲的行为更过分还是儿子的行为更无情,他们自有各自的因果,她只是单纯被这个世界弥散着的黑暗感到些微不适。

这是个需要被拯救的世界。

但此时此刻姜倾无法披上披风套上外穿型内裤充当超人拯救世界,她只能当个比谁都沉默的木桩子自救。

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而那名觉醒花种显然是个自嗨型,他在众人的沉默中依然毫无阻碍地自言自语着,倒豆子似的一股脑倒完了自己的经历,不再满足于倾诉,开始要求互动了,他说:“我在变成花之前正在做实验,已经得到了实验结果,现在我把那次实验的结果塞到一个人的手里,剩余的人则去找出这个人并杀了他……”

觉醒花种刚稀疏平常地说出“杀”这个字眼,就有人唏嘘出声,可觉醒花种不管,自顾自接着说,“时限为24小时,24小时之后,如果拿着结果的人安全逃脱,我会杀了剩余的人。”

这大概就是觉醒花种所说的能让他心情变好的“游戏”了,以杀戮取乐,这是觉醒花种缺乏任性感知的表现之一。

包括姜倾在内的十几号人敢怒不敢言,因为这名觉醒花种连他爹都杀了,杀完还搞虐尸,挑战他的权威实在不够理智,但要积极参加“游戏”也太勉强人了。

觉醒花种并不担心无人参与,他自顾自宣布完游戏规则,便向所有人展示了一下一张便条,说:“这上面记录着实验结果,现在,我要把它塞到一人手中,看清楚了!”

说完,人已经原地消失,下一秒又重新出现,出现时手中的便条失踪了。

瞬间移动是他觉醒后得到的能力,而这个能力使得人类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行动,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到底把便条塞给了谁。

猜忌,以及对生的向往会引发杀戮,这就是这名觉醒花种缺乏创新精神的游戏。

觉醒花种做完这些就坐到了大厅里的一张椅子上,他不催促,因为看到人类的心理挣扎也是乐趣之一。

姜倾没有拿到便条,可依然无法置身事外,在消息并不透明的现下,手中有无便条都是被捕猎的对象。

她被迫参与到这场游戏当中,往日的同事领导全都变成了敌人,这会儿,原本聚在一起八卦的那群人纷纷鸟兽散,再也不能聚在一起谈笑,他们割据一方,彼此观望。

公司里面有几间办公室,可用作躲避,但没有人去,所有人都在彼此的视线范围内蜗居着,因为谁也不知道,在他躲避的时候,外面的人是不是商量着冲进来把他剁了。

游戏刚刚开始的一个小时,全体都在观望,没有交谈,就在这几乎要逼疯人的沉默中,突然,门外有人敲门。

嘟、嘟、嘟——

像是一支希望之歌。

被迫参与到游戏中的所有人都寄希望于门外的人,希望是有客人上门发现不对劲报警,可没有,下一秒,沙发上的觉醒花种出现在门边,猛地拉开了门。

“你好。”门口的初中生乖巧地弯腰问好,看向门口的觉醒花种,“怎么关着门?今天贵公司不营业吗?”

觉醒花种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大截的小男生,神色不明地说道:“不营业,在玩游戏。”

“嘻嘻嘻。”娃娃脸初中生露出可爱小酒窝,“我和我哥哥也可以来玩吗?”

初中生身后还跟着个高大男生,面容平凡,表情不多,脖子上印有猩红印记,是名花。

觉醒花种看了门口的一人一花两眼,把他们定位为了上门的客人,顿了顿,侧开了身。

于是,初中生带着花走了进来,他们轻易就走进了“游乐场”,使得“游乐场”的老玩家们希望破灭,纷纷露出失望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