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步出那间破烂的警局的时候,那个随身的口袋已经转交到了必要的人手里。俞知闲走过来亲了亲夏夜的脑袋。
“你一直都精通此道。”他说,“不像我……”
“随时随地想要挥动拳头吗?”她抢了他的话头,说出了他想要说的,“你真是不适合沟通交流。”
“确实如此。”俞知闲看了看手表,“现在我们起码可以确信即便他们什么都不做,也不会阻拦我们,让我们一无所知了。”
夏夜知道,俞知闲和她一样,始终信不过那些人,他们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将一些现成的消息传递给他们,至于其他,可期待的着实不多。
接近正午,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俞知闲带着夏夜找了一间看起来烟火缭绕的破烂小饭馆,他让司机和翻译负责点菜,自己和夏夜先坐进了蓝绿色的卡座里。
“我联系了一个朋友的朋友,他会推荐几个得力的人手,我打算带着他们和医院的那个联络员一路沿着河流边缘找下去。”俞知闲脱掉外套丢在了椅背上,“你可以在这里等消息,也可以回到首都去,那边要安全许多。”
他为她倒了杯茶,但那棕红色的液体让他们二人都有点畏惧,俞知闲拿嘴唇碰了碰便立刻放弃了:“如果这一遍找下来依旧没有消息,我觉得我们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夏夜把玩着那只玻璃杯,看着里面的液体一圈一圈的摇晃着。
“我知道。”她平静地说,“但我始终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不是绑架或者劫持这样简单的。”
俞知闲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她的说法,但他依旧坚持着要她回首都去。
“你不能一个人待在这里。”他说,“明天就出发吧,最多后天就得走,我找的人后天会到这里,他们会开车过来,这样司机就可以送你回去了。”
夏夜没有说话,她等着那红色的液体平稳下来,随后屏住呼吸一口气喝掉干了。
“不。”她斩钉截铁地说,“我跟着你一起去。”
第40章 同行
“你根本没有合适的衣服。”俞知闲挑剔地看着夏夜床上那一堆乱糟糟的东西,冷着脸评论道,“我们不是去派对,没工夫搔首弄姿。”
他说着,用手指从那堆东西里勾起了一条带蕾丝花边的丝质内裤,有点讽刺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这看起来有点浮夸。”
夏夜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不想让她去,所以他会用一切手段,软的硬的,只要能阻止她就行。
她已经按着他的无礼要求把打包的行礼倒出来了,不难想象他会挑三拣四,口出妄言。
“我没有淳朴的四角短裤。”她狠狠地从他手上夺过了那条内裤塞进了包裹里,然后用尽量冷静的口吻商量道,“也没有难看的冲锋衣,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去集市上买一点。”
俞知闲没有理会她,他当然不会让她去买,低着头继续挑拣着。夏夜站在一旁,像是个等待老师批改作业的小学生,带着点诚惶诚恐的不耐。
她看着俞知闲将一瓶润肤霜丢了出来,随后是一件白色的纯棉衬衫。
“你不需要这些昂贵的东西。”他抬起眉毛看了夏夜一眼,随手又拿起了一瓶防晒喷雾讽刺道,“你确定你不需要一瓶美黑油?”
但夏夜在他将喷雾丢到垃圾桶之前制止了他。
“你要是敢把那东西丢掉,我会咬死你的。”
“我们不是去海滩晒太阳。”俞知闲原本就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夏夜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她准备的卫生巾。
“快到日子了?”俞知闲用下巴指了指那包卫生巾,不置可否地问。
夏夜几乎有些生气了。
“我不想和你谈论我的生理期。”她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芒,随后坐到了床沿上将东西一样一样摔进了她的背包里。
俞知闲又一次咧开嘴笑了,他的上唇被胡须覆盖着,一笑之下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这让他看上去愈发的邪恶。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王八蛋。别不好意思说出来。”
这话让夏夜忍不住冷笑起来。
“没有。我从来不会不好意思。”她说,“你就特么就是个王八蛋。”
她骂人的时候,狠狠地瞪了俞知闲一眼,可俞知闲从来都不怕她的怒气,也许别人会觉得夏夜在生气时有着母狮子的彪悍劲儿,但在俞知闲看来,她始终就只是只装腔作势的斑纹猫而已。
“你会拖我们的后腿,走不了多少路你就会觉得难以坚持,也许你穿着高跟鞋能走上一天,但这和在烈日地下通过长满了灌木的河滩是两码事,没人会帮你背背包,也没人会来对你嘘寒问暖,你的脚会起泡,皮肤也会晒伤。我不知道你对这样的事儿干嘛这么执着。”
“闭上你的嘴。”
夏夜丢开她正在折的长袖衬衫,懊恼地咒骂道,她被俞知闲那种无所不知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我不是个白痴,俞知闲,我没带任何不该带的东西,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我难道蠢到了连这都搞不清楚的地步吗?”
俞知闲脸色的笑容消失了。
“我只是告诉你,你没必要跟着你,你应该回国,去个安全的地方等消息。”他抓过一张椅子坐了上去,将双脚毫不客气地架在了床沿上,“何汉川为什么没来?你没让他来?”
他问得有些突然,让夏夜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借口,只能用一声怪笑忽略了这个问题。
可俞知闲没有放过她。
“这不合常理。”他说,“他应该是得到消息立刻赶来的,但现在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你就不担心吗?不想回去巩固你的阵地吗?”
夏夜依旧没理会他,她知道俞知闲在做什么,他绞尽脑汁只是想让她离开这里。可她不是那种听话的女人。
“别多管闲事。”
夏夜侧过身子,将一柄梳子,一只牙刷和牙膏装在洗漱包里丢进了背包中。
“不是有句老话么,如果他是你的,他始终会是你的。”她含糊地说,声音里的不确定让她自己都有些羞愧起来。她听见俞知闲笑了一声,明显对她的话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