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大包多累啊!风吹日晒吃着干饼子连口水都喝不上,他咋能去?再说又没分家,他凭啥那么累?
对上老太太愤怒的双眼,阮金多就把话咽了回去,小声道:“我还不是为了咱们家着想?那她有这个本事干啥浪费?”
阮玉娇面色平淡地道:“做得太多太快容易出错,可能就拿不到这么高的工钱了,要不锦绣坊里的女工怎么还有五文钱一件的呢?五天三件是掌柜的要求的,我给她做好就行了,家里这点活儿我都能做,我想多陪陪奶奶。”
做饭、打猪草都是为了让奶奶过得更舒坦,送水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寻恩人,顺便打破她好吃懒做的谣言,她干这些正好,可不愿意分给别人。
不过她没把活儿分出去,阮春兰、阮香兰两姐妹却半点不感激她,反而对她十分嫉妒。她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比阮玉娇差,偏偏她们每天累死累活的讨不到好,阮玉娇随便缝缝衣裳就能赚那么多,看着阮玉娇的风光,她们两个恨不得扯碎她的脸,看她还能不能笑得那么得意!
事情就这么定了,谁也没能因为阮玉娇能干而肆意的奴役她、作践她,反而因为她挣得不少而堵住了别人的嘴。如今谁再想嘲笑她什么,都得先寻思寻思自个儿比不比她强,不然说出来岂不是贻笑大方?
而阮玉娇这样五天去一趟镇上交衣裳,也让全村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阮家被退亲的那个大姑娘出息了,一个月能挣上三百六十文!
不少人觉着惊奇,惊奇之余还催着家里老老少少的女人去锦绣坊找活儿。有的直接被小二挡了回来,有的说自己手艺好死死央求,却被乔掌柜试一下就给拒绝了。先后去了二十多人,没一个能进锦绣坊的,甚至连其他一些小的成衣铺都没进去。
这下子阮玉娇更出名了,连附近沾亲带故的外村人都听说了她的事,毕竟这可是唯一一个有了体面活计的姑娘,顿时有不少人家都动了心思,想把这个会赚钱的姑娘娶回去。干不了农活儿算啥?不是能做饭能收拾家吗?旁的活儿有家里其他人做,只要阮玉娇能照顾好家里一直挣钱就是好媳妇啊!
一时间上门来给阮玉娇说亲的人多了起来,虽说真正条件好的人家还是会怕阮玉娇不好生养没凑热闹,但有意的人家里倒也确实有几户还可以的。老太太本想等退亲的事过去一阵再给阮玉娇相看,但这会儿旁人主动上门,她也没有拒绝,开始积极地打听起消息来。
老太太疼孙女,自然认为孙女千好万好,再加上如今孙女不能干农活儿的事也算不上什么缺点,这眼光就高了起来,打听几日一直没找着合意的,不禁就有些犯愁。
阮玉娇见了不禁有些好笑,劝道:“奶奶着什么急呢?我才十五,再留两年也不碍事的。”
“啥不碍事?先定亲再成亲,要准备的多着呢,这时候再不定就晚了,好小子都得叫人挑走!”
“那也是没缘分,这种事强求不来,既然没碰见合适的就顺其自然呗,总不能为了嫁而嫁,您不是说要给我挑一户好人家吗?”
老太太看着孙女淡定自若的样子实在有些无奈,“说是这么说,可总得上点心啊。咱家娇娇这么好,可不能随便给嫁了,总得比张家好才行,不然……我去打听打听老许家那个三小子?他也要考秀才呢。”
许家小儿子许青柏,倒还真考上了秀才。阮玉娇记得上辈子他是村里唯一一个考上的,但似乎奶奶说过他有些高傲?看着奶奶兴致勃勃的样子,阮玉娇提醒道:“要考秀才的读书人多数都有些傲气,且他们的家人也大多瞧不上村里人,之前张耀祖那事儿,不就是因为想找镇上的姑娘吗?只是碍于奶奶您的恩情才没好说出口罢了。那许家,我看还是算了。”
老太太一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但不试试她总有些不甘心,便道:“你放心,我不叫人知道动了这个心思,悄悄想法子打听下他家的情况。他家老二媳妇和他们的娘倒是都挺厉害,可许家二小子和当家的都怕媳妇,嫁个怕媳妇的往后分家了自个儿过日子不会吃亏。我先打听打听许家三小子性子咋样,你也别跟人说啊,万一不成,叫人知道了要笑话咱们的。”
阮玉娇自然不会说,她本来就定过亲退过亲,再说亲事就务必谨慎,若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对她是很不利的,她可不想因为这种无谓的事惹出麻烦。
老太太心里有了主意,便把其他几户人家都放弃了。她这次想明白了,就算许家老三不合适,那也不一定非得在村里找啊!如今孙女在镇上有活儿干,连锦绣坊的乔掌柜都赏识不已,那为啥就不能在镇上找婆家呢?她记得孙女说想去镇上生活,那嫁去镇上不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这亲事可不是老太太说不愿意就没人说的,这些日子有不少人相中阮玉娇的事都快把阮香兰给气死了!她之前因为打听不好的去处还被罚饿了一顿呢,哪能看着这事儿就这么黄了?可跟她说这消息的小姐妹早就嫁到邻村去了,没事儿不会回来,她天天忙着干活儿也抽不出空去联系,就没法做下一步动作。
心急如焚地过了几天,终于被她等到人了,阮香兰急忙装作肚子疼跑去找小姐妹问情况。她这个小姐妹叫李冬梅,上次就是随口一说,瞧见她这么上心还挺惊讶,直到听她说是给阮玉娇找婆家便懂了。自小阮玉娇就是一众姑娘嫉妒的对象,别说阮香兰了,就算她也看阮玉娇不顺眼,大家都是丫头片子,凭啥阮玉娇就有奶奶疼着护着啥都不用干?阮香兰想用亲事坑阮玉娇一把,李冬梅是举双手双脚的赞同,毫不犹豫就开始给她出谋划策。
上次她们说的是稍远点的一个村子,那村子在山里头,听说很穷很苦,种不了多少粮食,全靠打猎得来的猎物换粮食。所以就没姑娘愿意嫁过去,以致于村子里光棍很多,只能攒银子买媳妇。后来就渐渐有人牙子和不在乎闺女的人家把姑娘卖过去,一个寻常的姑娘能卖五两银子呢,像阮玉娇这么好看还细皮嫩肉的估计卖个十两都有人买。
李冬梅就是因为邻村有一户人家卖了闺女才知道的这件事儿,这种条件说出来老太太肯定不会答应,她们两个就商量着找人做个套儿。李冬梅婆家在邻村,就说她婆家有个远房表亲过来借住,然后装得一表人才、家境富裕等等好条件叫老太太满意。阮香兰就说动爹娘帮着劝说,一旦老太太点头收了银子,那这事儿就成了!
至于事后发现不对怎么办?那还不好说?她婆家在邻村又不是想找麻烦就能找的,再说阮家就老太太一个人在乎阮玉娇,难道她家还怕个老太太?阮金多他们收了聘金恐怕压根就不会管,这件事最后只会不了了之,她一点都不怕。
当然她肯帮阮香兰干这种缺德事是不可能白帮的,两人商量了半天,最后说定跟山里汉子就要十两银子,她们俩一人一两,对阮金多他们只说聘金是八两银子。
张耀祖家里那么要脸面的读书人可能才会给五两聘金,寻常人家给一两、二两就算不错了,八两,真的很多了!
阮香兰跟李冬梅商量完心情大好,回到家还止不住的乐。等刘氏从地里回去,她急忙就把刘氏拉到她屋里,小声跟刘氏说了这个事儿,只不过她隐瞒了是卖到山里的真相。她也想好了,她是张家的准儿媳,家里将来是要靠她相公免税的,就算这事儿东窗事发,肯定也不会让家丑传出去,只会帮她遮着掩着,不会把她怎么样。如此她才敢这般大胆,算计着要把这个处处比她强的姐姐弄到山里去,就阮玉娇那身子,在山里那么艰难的环境里铁定活不下去的,她就想看看到时阮玉娇还能不能这么得意!
刘氏听完皱起眉,看她像看傻子似的,“你缺心眼儿啊?八两银子的聘金,这么好的亲事给那死丫头?你不知道谁是和你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啊?有这好事儿你咋不想着你二姐呢?到时候你二姐夫家有钱,你家有势,好好帮着你弟弟,咱家不就全妥了吗?”
阮香兰一愣,她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把亲事说得太好叫刘氏给惦记上了,忙道:“我怎么可能把好亲事说给阮玉娇呢?娘,那家男人有隐疾,不能生孩子还打媳妇,他前一个媳妇就是叫他打死的,要不能给这么高聘金吗?您想想这种人哪能帮弟弟啊,指不定二姐嫁过去就叫他给打死了呢。”
刘氏吓了一跳,“你这孩子咋不早说呢?别人知道这消息不?你奶奶可不好唬弄,万一叫她知道了还不知多闹腾!”
“不知道、不知道,冬梅只跟我说了,叫我瞒着呢。”
“这样……那成,我晚上跟你爹商量一下。”听了阮香兰的话,刘氏眼睛一亮,这么“好”的亲事,她一定要给阮玉娇说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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