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儿们被捆得这么结实,想死也死不成!
他不敢掀开帘子去瞧里头人。
他怕瞧一眼,他就狠不下心了。
他心里说:你叫一声啊,哪怕求一声饶,老子就掀帘子进去把你给放了。他忘了小娘儿们的嘴被顾沂用臭烂泥巴给堵住了。
他说,看是你的脾气硬还是命硬!
仇三不敢往山下跑,绕着山脊来回转圈,跑得太阳下了山,才找到一条之前没见过的小道儿,他得带着她跑远一点儿。
这时候金陵城应该贴了告示出来,要抓他了吧?
顾沂这王八羔子,这回可真是闯了大祸了啊。
仇三疼媳妇是真疼,可是他不驴,他要是个啥事儿都等着娘儿们做主的软蛋,他也攒不下这么多银子敢来省城里头开铺子了。他自己心里头有杆秤儿,没压到他的底的时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你来。
但是大事小事他都有自己的一道儿谱儿。
下了山,他跟一个赶着骡车去省城乡试的秀才换了马。
秀才五十岁了还是要当官儿,他每天在乡下老家闭门念书,不知道外头发生了翻天大事,到了日子,他照旧赶着骡车揣着几个馍往省城里来。
他以为这天下还是南朝廷的天下呢。
仇三长着一张老实靠谱的脸,一双走南闯北的大脚,老秀才觉得自己才高八斗,一眼就能把人家肠子给看穿。他捻着唏嘘地胡子拍着自己骡友的脑袋:“这八成是个种地的。”
仇三跳下马跟他作揖,喊一声老先生。
秀才瞧不起种地的庄稼汉,在他看来,不识字儿的人就是下等人,跟这样的人说话,自己也跟着不值钱了。他跟骡子说话,骡子甩着尾巴摇着头,好像真的跟他在一问一答。
他说,庄稼汉哪儿来的银子买马呢。
马可是当兵的才混的到的好宝贝啊。
仇三说:我就是当兵的啊!
秀才这才把脑袋一点一点抬起来,眼珠子也集中了,对着他的脸瞧了一眼,心里捉摸着他是个几等的兵,够不够资格跟自己说话。
仇三下一句话就让他的脸上挂了笑,秀才笑嘻嘻地说:“我可不占人便宜啊,拿我的骡子换你的马?得问问我骡兄答应不答应。”
秀才嘴上说着不让人吃亏,可是已经开始给骡子解缰绳了,他道:“我不占你便宜,咱俩各套各的车。”
仇三说不用麻烦,你跟我一块把我车里头的东西扶下来就好。
秀才乐颠颠地摆手:“怕是不好吧!”已经颠着秀才步往仇三的马车上溜过去了。
两人各站一边把帘子揭开,咚的一声栽下来一个人,秀才“哇”鬼叫一声,人往后蹦了几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