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嘿嘿笑,姜如意一乐,让她把头低下来,自己用指头在她头皮上掐虱子,这些东西她自己头上也有,傻子礼尚往来,等自己舒坦了,也让姜如意低下头,把头放在她的膝盖上,轻轻柔柔地给她找虱子。
她终于拥有了一个头皮不发痒的好梦。
第二天她见到钱昱的时候才知道,她这一身打扮真正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姜家的爹娘安心,她更是为了能体体面面地见到钱昱。
她怕钱昱看到她乱糟糟的人模鬼样,然后想象出自己也是那副样子。
钱昱骨子里的那份骄傲,她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她瘦成一把骨头,一张脸透着长期营养不良的浮肿,可是她是干净清爽的模样。
总要给人一些正能量,给人一些期望嘛。
就像是一个人从泥塘子里出来,看见别人都是干净的,他就不会觉得自己脏一样,她希望钱昱看见干干净净的她,也会觉得其实自己的处境没有那么糟糕。
亏得她的这个想法没有说给钱昱听,不然他会气得吐血。
爷在你心里就这么脆弱?
这点皮肉伤算个屁!
你是没瞧见爷被一群蒙古人逼在雪山顶上,身边的战事一个个不是饿死就是冻死,头顶盘旋着秃鹰,虽是等待着死一个人,它们就飞下来啄食他们的皮肉。
那些死人、尸体,前一刻还和他说话,下一刻就支离破碎脑袋只剩下白花花的脑浆,手不是手,脚不是脚,肠子被老鹰叼起来,一半在地上一半在空中,能拖行老长,血一滴一滴从上头流下来,正好砸在他的脑门,冻在他的脑门冻成血块儿。
爷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爷会怕死?爷会怕痛?
钱昱用眼睛告诉他的襄襄:“别瞎操心,爷自己会想法子的。”
姜如意说:“你要能想出法子早跑了,还等着我来?”
钱昱:“敢这么和你家爷说话?”
姜如意:爷,我错了
钱昱本来还想问问她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吃的都是啥,怎么把她的一张小脸吃这么大?身子去吃小了?
他想问她受没受欺负啊?谁给你脸子瞧了,爷帮你出气啊!
你放心,咱家女儿现在平安的很,说不定已经坐上了回京城的马车了。
姜如意被那一帮孙子给赶下去了。
接连一个月的毒打虐待没能让钱昱责怪他们,这一次钱昱心里狠狠记了这帮孙子一笔账。
他开始盼着明天,不知道她明天来不来。
姜如意三步一回头地下了城,刚走到平路,她脑门一股子汗钻出来,刚才撑得辛苦,让自己努力两只脚平平稳稳地走路,也不知道有没有露出破绽。
她把自己被烧伤的没有一点皮肉的胳膊藏得严严实实,她上去前再三确认不会被看见,下了城楼,她又再三确认,刚才钱昱应该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