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你挨着我,我靠着你犯着瞌睡呢,突然轰隆一声,什么重物摔下去的动静,这一声把他们的晕乎劲儿吓得干干净净,你瞅着我我瞅着你,各个脸红了白,白了红,红得不像样子。
其中一个最先有反应,跺着脚说:“不得了!钱三爷摔下去摔成几瓣儿了!”
另外一个骂旁边的胖子兵:“让你懒!昨儿个让你把那绳子给换了你推今天,你今天换没换啊!”
胖子兵心虚地蹲在地上,没一会儿还哭了,他年纪小才十三岁,他用手划着地,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我不想死啊,我完了。”
他被人踹一脚:“哭哭哭!你娘死的时候也没见你哭成这样,晓得哭,不晓得去下头瞅瞅看人被摔成了几瓣儿,还有气儿没!”
胖子兵被人当球揣着一路滚到下边儿,上面就留着两个兵握着刀看守,他们看见人乌压压地围成一个圈儿,他们看不见,扯着嗓子朝下面吼:“人还有气儿没!”
这时候突然一个人影在城墙角落里闪了一下。
“不好!”
两个人交换了脸色,把刀在眼前比划着,慢慢朝那个影子走过去。
姜如意躬着身子趴在地上,她浑身都在发抖,如果不是钱昱捂着她发颤的唇,她真的可能会叫出来。
浑身都是钱昱的味道,他被她拥在怀里,两个人一动不动地匍匐在地上,两个人成了一个影子。
太快了,她剪断绳子的这个动作她在家里头排练了上千次。
那一瞬间,钱昱用手勾住城墙的上檐,那个地方他观察了三个月,从哪里下手,从哪里下脚,没有人会比他清楚。他在心里排练了上千次,姜如意眨的下眼的功夫,钱昱已经跃上来双脚落在了平地。
她听见他的心跳,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去,滑进他的指缝。
这时候来了个正儿八经的北军兵爷,他粗短身材下巴处有条疤,恶声恶气地叫住两个鬼鬼祟祟的兵:“怎么就你们俩儿?其他人呢?”
两个兵赶紧放下刀打千儿说大人好。
兵大人看见那边挂着的犯人不见了,眉毛一挑,骂了句娘:“人呢?”
两个兵哆嗦成筛子,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当初老童被捅死的模样,他们话都说不整儿,你让让我,我让让你,断断续续地说:“绳子冻得不结实了,犯人掉下去了。”
兵大人说:“你俩咋不下去看啊!愣在这儿偷懒?”
其中一个兵刚想说兄弟们下去了,留他俩在这儿站岗,被另外一个人先抢了白:“是是是,小的们这就下去!”
兵大人嗯了一声,一人给一脚:“还不快滚!”
两人脚底抹油打着滚儿下了楼梯,兵大人绕着城墙装了一圈儿,然后停在绳子下头,仰着脑袋看那个玩意儿到底是怎么断的。
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那绳子肯定不是自己断掉的,断掉的那个地方平平整整,一点儿线头都没有。
分明就是让人给剪断了的!
他站在月光下面,钱昱和姜如意就趴在他脚边四五寸的地方,如果这时候月亮从云底下钻出来,他在把眼睛落到地上,他就会看见地上藏着的两个人。
姜如意感觉到钱昱浑身绷紧,每一块肌肉都处于戒备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