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让那个妾侍下去给爷殉葬,她不是乐意伺候爷吗?就让他跟着爷下去接着伺候爷呗。至于孩子,好吃好喝伺候着,大把大把地嫁妆给她备好了,就当成亲闺女养。
钱旭笑呵呵道:“这么好?”
“不然呢?那孩子身上流的可是您的血。”
就为的是这个,乔氏只要一天是钱家的媳妇,不管心里头多怨多气多不平,都得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当嫁进皇家是闹着玩儿的?四皇妃脾气直却不傻,她从不奢求四爷能一辈子守在她跟前,面上跟四爷说的话是那一套,说你要是敢去谁院子里一脚,我就一把火把她那儿给烧了。
可就算四爷好几次喝多了,回府真的往李氏田氏她们院子里去了,她也真不会拿那些妾侍如何。她们就是用来伺候四爷的,倘若做大的连这么点容人之心都没有,宫里的娘娘就该发话了。
娘娘都会教你,跟她们争一时长短做什么?你有的是地位,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她们不过是青葱岁月,你瞧着吧,过了这几年就不中用了。
四皇妃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乔氏,知道她这些日子府里外头接连出事儿,这里说话耳目又多,牵着她的手亲亲拍了拍:“嫂子保重,我先去了。”
乔氏点点头,四皇妃看着她莫名眼圈一酸,赶紧躲过去趁人不注意用帕子飞快地擦了。
回府的骡车上,四皇妃道:“都是命苦的,既享得了这滔天富贵,也要消受得起这些腌臜事。”谁有比谁强呢?望着身后威严的宫墙,墙下面的宫门变成了一个个小格子,小格子往外延伸出来的一条条小道就是她骡车刚才走过来的。
四皇妃想起小时候跟着奶嬷嬷偷偷去看她逮老鼠,老鼠钻进去的老鼠洞就是这个样子。
“夫人,起风了。”丫鬟询问她要不要把帘子打下来。
“放下来吧。”这句话好像用尽了四皇妃全身的气力。
她心里祈祷,但愿乔氏能够度过这次难关,三爷能够平安归来,他们夫妻团聚,以后再一块儿进宫赴宴。
没有什么比人月团圆更安慰人心的事儿了。
乔氏送了四皇妃之后,在宫墙下头发了一会儿楞,冷风吹得头有点痛了,才让旁边的丫鬟搀着自己进去。
进了正殿惠妃已经不在堂屋了,一个丫鬟半蹲回话道:“娘娘去了厢房。”
“姐儿呢?”乔氏抬着头让丫鬟给她解斗篷上的扣子,宫里这个季节还是烧着地龙,乔氏进出都得更换衣服,不然就要出汗,要么就会被冻坏。
宫殿修得深,阳光只能照到南边的那几间屋子。所以惠妃一般都是在厢房里坐着歇息,会客才来正殿。平时正殿要是不点灯,就是一副黑洞洞的模样,像极了五六点钟天麻麻黑的样子,一天七八个时辰连大中午也都得点灯。
丫鬟回道:“娘娘让奶嬷嬷把姐儿给抱下去了。”
“哦。”乔氏解完斗篷,理了理头上的簪子,又抿了下鬓角,吸一口气,才往厢房里过去。
丫鬟给挑开棉帘子,乔氏脸上挂上温和的笑,远远就柔声道:“母妃,又记挂三爷了?”
惠妃回头看是她,露出个浅笑,点点头:“老四家媳妇进来倒提醒我了,老三他小时候头上生了两个璇儿,头发一出生就带点卷儿。怎么这个丫头一点不像他?”
乔氏心里波涛汹涌,面上风云不变:“怕是随她娘。”
惠妃点点头,不打算深究这个:“这也是常有的。我看这老天爷就是要惩罚我,送来一个孙女儿,可是这模样从头到脚,没有一处像老三。”昱儿安静是打娘胎里出来的,倒不是不淘,调皮也会有男孩子的调皮,会被小太监哄着上树掏鸟窝,玩民间小孩玩的事儿。也会在御花园里翻石头找底下的小虫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