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不比太监下贱,平日里跟着主子出出进进,脸面是要用来见人的。平日就算犯了什么错,不过是隔着衣服用板子打身子,凡是能露出来的皮肉都是不许带伤。不然让外人瞧见了,背后会说主子的是非。
掌嘴已经是重罚了。
黄丫道:“奴婢这算不上什么,面上瞧着吓人,李福气才可怜。”
钱昱对姜如意道:“这两个都是忠心的。”赏了二人几枚金锞子,又专门让刘川给他们开库房,取金疮药给抹上。
刘川心疼那一两金子换一两的金疮药,笑眯眯地送进李福气的屋子,李福气正趴在通铺上流汗,刘川还以为他疼得哭了,凑山去嘻嘻笑道:“瞧瞧这是谁在这儿流马尿?”
李福气抬头看是他,要下来给他行礼,刘川忙道:“打住打住!我可受不起!”
刘川见左右也没个人帮手,李福气自己也没法儿给后背上药,干脆坐下来,把他衣服撸上去:“你前世修来的福气,三爷特地让我给你送过来。还夸你有本事。”
最底下那层里衣都被血浸透了,然后干成了一块,又被汗给浇湿了,黏黏地贴在身上,刘川揭下来,李福气就像是自己的一层皮让人给撕了下来。
疼得龇牙咧嘴,就是捂着嘴巴不让喊出来。
刘川心里暗叹:“够汉子!”往他后背到了些粉末:“这药厉害,起先有点痛,你忍过这个劲儿就没事了。”
刘川看到他身上的伤是腰部以上,打得很重,皮肉伤也就罢了,要是伤了里头的器官可就不好了。
“你可劲儿用就是,我给你搁了五瓶在这儿,临睡前再内服一次,看看明儿能不能下床,不行我就给你回了三爷,让胡军医给你瞧瞧。”
李福气赶紧道:“我这点小病小灾,哪里要劳烦胡军医。我明儿就能下床接着伺候主子。”
刘川扶着他把脑袋仰起来,往他嘴里倒了些金疮药,一边喂一边说:“得了吧,伺候主子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三爷说了,以后还多的是日子要用你呢。”这小子还真是用命换来的前程!
刘川复命回去,倒了西枫院门口,老远看见对面一个人提着明晃晃的灯笼过来,他被刺得眼睛眯起来,抬手挡住那道光。
人走进了一看,才知道是正院里的徐嬷嬷。
徐嬷嬷拉不下脸和刘川赔笑,话虽然不算恭维,但是语气软乎得很,请过了安才道:“夫人让我来请三爷过去一趟。”
刘川连忙后退一步,让徐嬷嬷先请。
徐嬷嬷心虚不敢先进去,还指望着刘川待会儿进去传话的时候能帮她美言几句呢。
刘川也不客气,道:“嬷嬷慢走。”自己推门进去了。
徐嬷嬷在后头弯着腰赔笑,心里呸一口:神气个什么劲儿!
徐嬷嬷让给丫鬟引路,到堂屋旁边的角屋先坐一会儿,丫鬟给她摆了瓜果点心,客气道:“嬷嬷先等一等,这会儿小主子在屋里头。”
寝屋里,囡囡闹着要玩骑高高,以前在村子里钱昱没少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村子里的人都这样带着娃下地里去晒太阳,钱昱入乡随俗,没少干这种事。
姜如意在家里做饭,到傍晚的时候经常看见他们父女俩满身泥巴,衣袖和裤腿都挽起来,钱昱带个草帽,女儿带个小草帽,得意洋洋地骑在她爹的脖子上,摇头晃脑得意极了。
来了京城之后,就没见着两人这么玩了。
一来是囡囡对这儿不大适应,看着满屋子的下人,张口闭口都是规矩,胆子有点吓没了,钱昱回来又是晚上,吃过饭囡囡就困了,好几次钱昱想陪她玩一会儿,囡囡坐在那儿眼皮子就跟粘在一块儿似的,小脑袋一下一下地往下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