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声清脆的质问响过之后,一个婀娜矫健的身影从那片宾客席的座位上飞身而起,掠过那些禁军的头顶,稳稳地落在了正面对着寒冰的两名黑衣护卫身后。
那两名黑衣护卫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方一感到身后有异,便迅疾地闪到一旁,不让自己腹背受敌。
他们这一闪开,寒冰的面前便再无任何遮挡,能够将那位刚刚出现的、替他打抱不平的小姑娘,看个清清楚楚。
果然是洛儿!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为何他先前竟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连一丝准备都没有,便要以这样一种面目面对她!
唯一可以放心的是,她应该不会认出他是谁。可为何一想到她从此再也认不出自己,他的心中竟又是如此之痛?!
这时,先前那位副将突然开了口:“小姑娘,我等正在缉拿杀人要犯。你年纪轻轻,不知轻重,可千万莫要胡乱强出头!”
他的语气并不强横,多半还是出于好意。
水泠洛却是并不领情,秀眉一挑,脆声道:“明明是那个赵展杀人不成,自己掉进湖里淹死了,凭什么说这位寒冰公子是杀人要犯?”
“这——”
那位副将想是也将当时的情形看在眼里,只觉此刻若要当众说谎实在是有失身份,可又不能让这么个小姑娘给问个哑口无言。
他忙用言语搪塞道:“赵大统领的死因实是可疑,在仵作验过之前,一时难有定论。我等自是不能在此时便放寒冰公子离开。”
他这话说得极是牵强,明显带着偏袒之意。
那些本就对禁军强行将他们圈禁此处的行为心生不满的客人们,顿时便鼓噪起来。胆大一些的,更是躲在人群中高声谩骂起来。
既然有人替自己壮声势,水泠洛的声音也愈发地高了起来,一针见血地向那副将质问道:“有什么可疑的?赵展的身上又没有伤痕,而这位寒冰公子却险些被他一剑刺穿了心脏。此事大家有目共睹,我看你们这些禁军就是想携私报复!”
众人又是一阵鼓噪,场面开始有些失控了。
这时,那四名黑衣护卫中的一个突然冷喝了一声,低沉的声音直穿人的耳骨。那些不会武功的人都感到头痛欲裂,纷纷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鼓噪之声顿时弱了下去。
“王将军,你与这小丫头啰嗦些什么!大统领腹内无水,分明是在落水前便已身亡,凶手不是这寒冰又会是谁?!”那名黑衣护卫语气阴沉地道。
水泠洛不由向一直坐在那里不言不动的寒冰看了过去,却见他一双明亮的眼睛正望在自己的脸上,此刻见自己看向他,他竟唇角一弯,对自己微微一笑。
乍然看到这抹明朗的笑容,水泠洛不由起了一阵恍惚。
这笑容,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忍不住再次细看寒冰那张犹如春风拂面的笑脸,却又找不到任何熟悉的痕迹,心中顿时感到一阵迷惘与怅然。
今日一早,水泠洛偶然从一位下山采买的师姐口中听到了“寒冰”这个名字。自那一刻起,她的心便一直在飞扬着,雀跃着,舞动着……
她一路打马狂奔,冲到了比武的现场,想将那位名叫“寒冰”的人看个仔细,却只来得及看到他临湖而立的一个背影。
其实那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弄错了,这位寒冰公子并不是她所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因为他们两人的身形相差了很多。一个人的相貌或许会发生很大变化,但身形却极是不易改变,尤其是突然间高出了半尺有余。
而当她看到寒冰所展露的那一手登萍渡水的轻功时,脑海中所浮现的,却是那夜在雪地上,自己扶着萧玉吃力地向前奔跑时的情景。一个身轻如燕,而另一个却病弱不堪,又怎会是同一个人呢?
这世上名叫“寒冰”之人想必也不只有这一个,而自己一听到这个名字便这般不顾一切地跑来,又实在是太过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