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忠义盟总舵之中,雪幽幽正负手站在那间左语松遇刺的书房里,面色阴沉地看着刚刚从外面返回不久的行云堂主古凝。
半晌,她才开口问道:“你确定那个给你沾衣香解药之人,就是杀死左副盟主的凶手?”
“属下确定。因为当时他身上还穿着我行云堂的夜行衣,想必是从被他杀死的甲组九十六号身上扒下来的。而他应该就是穿着这身行云堂的衣服混进了总舵,刺杀了左副盟主和那六名亲随护卫。”
古凝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一边在心里暗自后悔,自己为了保命,竟与这个杀害了左副盟主的人,达成了一笔并不光彩的交易!
雪幽幽沉吟着道:“你的猜测应该不错。据大门口的守卫说,昨夜确是有身着行云堂夜行衣之人,持腰牌单独进入过总舵。
不过这身行云堂的衣服和腰牌只能让他进入总舵的大门,要想接近左副盟主的居处,还需要有堂主的乌木牌才行。而那块堂主的乌木牌,那个刺客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禀盟主,那块堂主的乌木牌是属下的。属下奉命在城中狙杀了一个天香教徒,并派堂中甲组九十六号回总舵,将那天香教徒的首级呈送给左副盟主复命,故而当时便把自己的乌木牌交给了他。”
“如此说来,那刺客一早便盯上了你们,所以才会想到冒充你的手下去给左副盟主送人头。”
“确是如此。那刺客应是在我们到达之前,就已潜藏在悦来客栈内,并且一直监视着那个天香教徒的动静。那天香教徒在窗前布毒之举,应该也早被他看在眼里。所以他才会故意引我进去,令我中毒倒地,而他则趁机追上了那位我派去送人头的手下。”
雪幽幽点了点头,“你分析得确有道理。可是这刺客在杀了左副盟主之后,为何又返回了悦来客栈?更奇怪的是,他不但没有杀了仍在那里坐以待毙的你,竟还给你解了毒。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何在呢?”
古凝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想起那人与自己所做的那笔交易,尤其是他临走前在自己耳边所说的那句话——“左语松临死前告诉我,沈青萝是北人。”
所有这一切,都绝对不能让面前这位一向心狠手辣且疾恶如仇的雪盟主知道。否则的话,他古凝自己的这条命最终能否保住还不一定,但沈青萝的命是一定保不住了。
古凝此时实在是后悔不已!
之前他的思绪一直被左语松之死和沈青萝的身份之谜所占据,竟然忘记了事先要编个说得通的故事来敷衍雪幽幽。
现在被雪幽幽追问起来,他已没有时间多想,只好随口推脱道:“那人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只是将解药扔到了我的面前,便立即离开了。故而属下也猜不透,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他的这番漏洞百出的谎话若是被寒冰听了去,必定会笑破肚子。可叹这位杀手之王的精明干练皆用在了如何杀人上,对于扯谎骗人之事,实在是太不在行!
果不其然,古凝的话刚一出口,便引起了雪幽幽对他的疑心——
这古凝身为行云堂主,手段狠辣,头脑精明。这样的人,不会有什么朋友,而只会有敌人。
那个刺客主动去给他送解药,想必不会是出于什么好意,而是有其非同寻常的目的在里面。让古凝活着,一定对他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好处。因此他救古凝,多半是想利用他。
但古凝绝对不是一个会糊里糊涂被人利用的人。他的心里面一定很清楚,那刺客救他的真正用意。如今看他这副在自己面前坚不吐实的模样,应该是已打定主意要让那人利用了。
看来,他与那个刺客之间,定是已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
既然有了这样的疑心,素来强势霸道的雪幽幽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定要追问个清楚。
“既然你不知那刺客的用意,又如何敢轻易服下他给你的解药呢?”
古凝此时正大伤脑筋地想着该如何将自己的谎话继续圆下去,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雪幽幽态度上的细微变化。
听到雪幽幽的追问,他便尽可能详尽地解释道:“在杀了那个天香教徒之后,属下曾从他的身上翻出了许多药丸和药粉之类的东西,其中就有沾衣香的解药。
当时我也不完全清楚那些东西的用处何在,便让手下将它们与木匣中的首级一并呈交给左副盟主处置。想来那刺客在中途劫下东西之后,只是将首级扔在了左副盟主的房内,却把那些药丸药粉都自己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