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墨犹自惊疑不定之际,寒冰却又在那里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别说是我这种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了,就连慧念大师这位见多识广之人,也没有看出那些人的来历。
可是如今人都已死在了寺中,他虽是不悦,却还是让我负责查清那些人的身份。依这位大师之意,若是我今日不能找到人去认领那些尸身,明日济世寺就会将他们全都火化超渡。”
朱墨一听,心中顿时有些着急。但他仍是不敢完全相信寒冰的这些话,便带着明显的试探之意问道:“不知寒冰公子打算如何去查那些人的身份?”
谁知寒冰竟哈哈一笑,反问道:“我为何要去查那些人的身份?我若是查清了他们是谁,济世寺必然要把他们的尸身送还给那些来认领他们的人。
如此一来,他们的同伙便知道是我杀了他们,肯定会来向我寻仇,这岂不是自找麻烦吗?”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一收,眼中闪过一抹狠意,道:“何况最近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严家的人,济王的人,忠义盟的人,禁军,还有那个狗太监郑庸,一个个都争着想要我的命。
他们还真以为本公子是只病猫,由得他们随意欺负似的!我就是要让那些疯狗们知道,得罪了本公子,最终的下场便是会被挫骨扬灰!”
听到寒冰提起了郑庸,朱墨不由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这少年今日对自己说出这一大堆话的用意。
他应该是在点醒自己,郑庸居然敢背着自己,私自调用了大内侍卫为其做事。
这样说来,那些大内侍卫出现在济世寺便解释得通了。
什么抢夺慧觉方丈的佛舍利,他们根本就是郑庸派去杀寒冰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给他的义子赵展报仇。
可是寒冰为何会出现在济世寺中?而郑庸又为何非要选在济世寺中动手杀人呢?
莫非——,这一切竟是与那根护国神柱有关?
其实对于那根护国神柱,朱墨也是所知有限。
皇上虽然信任朱家人,但碍于当初阴国师所立下的规矩,唯有乾坤密钥的持有者,当今皇上,以及关系到大裕江山社稷之人,才有资格进入地府,见到护国神柱。
所以朱墨只是知道护国神柱的存在,并护送过皇上去济世寺中参拜神柱。而他本人却从未进入过地府,更不知那根护国神柱究竟是何模样。
因而他虽是怀疑到昨日发生在济世寺的事或许与护国神柱有关,却终是想不到其中真正的关联,便只能继续胡乱地猜测了下去——
那些被杀的大内侍卫会不会是皇上派去的?是为了保卫神柱?
可皇上又为什么绕过了自己,直接向迟副统领下旨呢?
不,应该不是皇上!否则那些大内侍卫的身上,不可能没有特制的大内腰牌。
如此说来,应该还是那个郑庸,仗着皇上的宠信,竟敢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从前自己只发现迟年与赵展走得很近,原来,他竟然已经听命于郑庸!
哼,上一次郑庸这老太监私调大内侍卫,去比武现场做他干儿子赵展的护卫,后来又因赵展之死而迁怒于他们,竟将他们皆秘密处死了。
那件事自己本想彻查,却被皇上以一句“怜其失子之痛”,就给轻易翻过了。
而这一次,这姓郑的老贼竟是变本加厉,居然背着皇上私调三十名大内侍卫,其用心实是可诛!
冷衣清一直在冷眼旁观,见朱墨在听了寒冰那番狂妄至极的话之后,虽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却一直在变幻不定,更隐隐地露出了一股怒色。
他这位七窍玲珑的左相大人此时便已知道,寒冰的这招挑拨离间已经见效了。
皇上、郑庸、朱墨,看似同在一个阵营之中,都是寒冰的敌人,但他们三人其实又心思各异。
尤其是郑庸与朱墨,同是皇上身边的人,却相互猜忌,彼此设防。
寒冰正是要利用这种微妙的形势,挑起他们之间的矛盾,令他们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