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寒冰公子大驾光临,那位本已被气得面孔发白的总司大人公玉飒颜,总算勉强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请他到后面落座看茶。
坐在这间暗卫司的后堂之中,仍是能够隐隐地听到从大门外传进来的喧嚣声。
寒冰只装作充耳未闻,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之后,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开口问道:“公玉大人,那位紫薇姑娘可曾派人传信过来?”
公玉飒颜点了点头,“一早就有人过来传信,说紫薇姑娘约寒冰公子去松风楼一会。”
“松风楼?”寒冰的剑眉微微一挑,眼中露出询问之色。
“这松风楼乃是一间琴艺馆,开在城南的弦歌巷内。”
顿了顿,公玉飒颜又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那里倒是与远芳阁颇有些相似之处,只不过规模却是小了许多。”
寒冰登时了然地一笑,“想必它也是内卫司的一处暗桩?”
“确是如此。不过在弦歌巷内,类似松风楼这样的艺馆多达数家,客人皆来自四面八方,故而也是各方密谍活跃之所。紫薇姑娘将会面地点选在如此热闹之处,当是为了显示没有暗中加害公子之意。”
寒冰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只怕是欲盖弥彰,祸心暗藏!”
公玉飒颜不由皱了皱眉头,“紫薇姑娘想必业已得到你约战沈云鹏的消息,确有可能打算在比武之前除去你。
可是以她的身份,应该不敢在那种耳目众多的地方对你动手。否则此事一旦被传扬出去,很可能会就此点燃戎裕两国之间的战火,这可绝不是太后所希望的。”
“但却是贵国的皇帝陛下求之不得的!”
说此话时,寒冰的唇边噙了一丝冷笑,目光如利箭般地射在公玉飒颜的脸上。
公玉飒颜的心中顿时泛起了一阵寒意,视线不自觉地向旁闪避了一下,“寒冰公子想必是误会了!我大戎的皇帝陛下虽然志在天下一统,但定是要师出有名,决不会采用公然谋害他国皇子,这种令天下人侧目的方式,来开启战端。”
寒冰不禁嗤笑了一声,道:“公玉大人此言虽不可信,却也有些道理。北戎在每一次南侵之前,都会先找到一个不值一驳的烂借口,然后再借此开启战端。
此次若是让大裕先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开战,你们那位一向自以为是的皇帝陛下心中,想必会觉得十分不舒服!”
随即,他又冷冷地看了一眼公玉飒颜,“我已向沈云鹏下了战书,后日辰时正,于天桥之上,决一死战。
到时候,无论我与沈云鹏之间谁生谁死,反正我与公玉大人之间的交易,都是会就此了结。以后为敌为友,便要看情势而定了。毕竟大家都是各为其主,身不由己。
不过嘛,在这场决战开始之前,还须得公玉大人你多费些心,保证我能够活到站在天桥上的那一刻!”
公玉飒颜闻言,不由怔了怔,随即苦笑着道:“寒冰公子身手高强,且又神出鬼没。我暗卫司的人便是有心随身保护公子,怕也寻不到机会——”
寒冰却断然地一摆手,道:“保护倒是不必,只要别添乱便可!这两日,无论是我,还是陆远风的附近,都决不允许出现暗卫司的人。
否则的话,这些家伙若是被当成想暗算我们的人,给不小心误杀了,那可怨不得本公子!”
公玉飒颜马上便想到,寒冰一定是发现了昨日暗卫司的人在跟踪他,才会有此一说。
昨日那几人没有跟住这个滑如泥鳅的小子,公玉飒颜本来还想着,今日再多派几人,一定要牢牢掌握住他的行踪。
由于有了那位所谓的义父郑庸的前车之鉴,公玉飒颜的心里始终对这位寒冰公子存了一种极深的惧意。
可以说,他这位总司大人其实一直都在提心吊胆,担心这个心机诡诈的小子会搞出什么出人意料的鬼花样,将自己那看起来无限光明的大好前途,甚至是一条宝贵性命,就此葬送掉!
而尤为令他感到不安的一件事是,这场完全是由寒冰一手安排下的比武,着实是透着一种莫名的诡异。
这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寒冰所选定的比武日期与比武场所,实在太过凑巧,竟是与暗卫司处决忠义盟密谍的时间和地点颇为相合。
不过,虽是颇为相合,却也并非完全一致。
首先,这两件事虽然都是在同一天进行,但具体时间还是彼此错开了许多。
在大戎,公开处决犯人的时辰,向来都固定在午时三刻。
而那场比武却是在辰时正开始,两者之间相差了两个多时辰。
通常一场比武所需的时间都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尤其是像寒冰与沈云鹏这种绝顶高手对决,争的只是毫厘之差,很可能几招之内就决定了生死。
因此在正常情况下,应该早在犯人的人头落地之前,甚至是早在押送犯人的囚车从暗卫司出发之前,那场比武就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