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洛儿骑马远去。
然后,他便寻到一棵矮树,还像从前那样,随意地往上面一靠。由此视线所及,正好能够看到洛儿在坡下骑马的身影。
而宋青锋也像从前那样,在坡上席地而坐,但他的目光,却投向了寒冰那张略显消瘦的面庞上。
“这几个月,你一直都在不停地奔波吧?”
寒冰笑了笑,“你这位大统领不也是一直都在忙碌不休吗?”
宋青锋不由叹了一口气,道:“新君登基,颁行新政,其中便有多处涉及到军方的问题。而禁军作为大裕军中的精锐力量,自然要严加整饬。
更何况,郑庸的那位义子赵展曾统领禁军多年,目前军中仍有许多他所提拔起来的心腹将领。在这些将领之中,难免就会有一些对新君或是新政心怀不满之人。
一旦这些心怀不满之人与郑庸有所勾结,甚至是通敌叛国,向北人出卖我方军情,必将造成极为严重的后果。
然而在这些事情还未发生之前,却也不能仅凭谁曾是赵展所提拔之人,便对其另眼相看,甚或是加以盘查审问。
因此我等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待到那些心怀异志之人自己暴露出来,甚至是已经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之后,才能将其清除。
但这样一来,实是很难做到防患于未然,更是不免会令我等陷入一种十分被动的局面。”
“确实如此!”
寒冰不由感慨地点了点头,“从前我等所面对的情势虽然凶险,但总是敌明我暗,且又敌友分明。可如今,情况却恰恰相反。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是一片祥和,万众一心,而底下则是暗潮涌动,难辨敌我。”
“是啊!就连朱墨前两日也忍不住跟我抱怨说,虽然明知那个天香教主凤嫣就在那些宫人之中,但要对这千余人逐一进行盘查,找出疑点,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更何况皇后娘娘对此已有严命,在未查到任何实据之前,不许对那些宫人用重刑。可是像凤嫣那种狡猾的妖人,寻常的拷问又如何能够令其露出马脚?”
说到这里,宋青锋突然一掌拍在地上,禁不住带了些烦恼之意地叹息了一声,“如今大裕已经改天换地,气象一新。可不知为何,却是令人多出了一种比从前还要束手束脚、如履薄冰的感觉!”
寒冰闻言,冲他咧嘴一笑,道:“若是掌握权力之人皆可任意妄为,要那些朝廷法度还有何用?而那些普通的百姓们又如何能够得到真正公平的对待?
如此一来,当初清平公主所追求的清平世界,又与阴太后的天下一统有何区别?
如今新政伊始,必然要面对诸多的困难,不免偶尔会令人心生沮丧。但只要我等不忘初心,尽己所能去做,无论最终结局如何,都可问心无愧!”
宋青锋顿时击掌赞道:“说得好!只要不忘初心,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患得患失!我等只须尽到自己的本分,至于结果如何,倒也不必太过计较!”
看着正在原野上纵马驰骋的洛儿,寒冰的唇边不觉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我相信终有一日,这世间不会再有战火,人们都可以安享太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为了实现这样一个清平世界,纵然要做出再多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宋青锋点头笑叹道:“听了你这一席话,我便又想起当初哥儿几个聚在一处,把酒当歌,尽抒平生之志的那段日子了!”
寒冰也不由朗声一笑,问道:“那今日何不将那哥儿几个也全都叫来,我等再在这里赛上一回马,然后去城中痛快地大喝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