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蹙着眉尖,踮起脚用帕子给楚甄擦泪。
软声劝她,“夫人莫哭,您和少爷一定是有误会,或许那日只是少爷听岔了。”
楚甄摇摇头,面色哀戚,“没有误会,当时他父亲确实同我说了那样的话。”
宋辛身子一僵,狭长的眸里浮起意味不明的讽意。
楚甄又用帕子擦了擦眼尾,眼圈红红的,看向宋辛,“可你知道你父亲为何会那样说么?”
宋辛勾着嘴角,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可阿芙看得分明,少爷只是在遮掩而已。
其实他心里,特别在意,特别想问他们一句为什么。
楚甄咬唇看着宋辛,刚哭过的模样更衬得她纤弱娇美,叹气的时候,也分外惹人心疼。
“你自幼身子便弱,我以为养些日子便能渐渐好起来,可一年又一年过去,你反倒越来越消瘦多病。”
“那日,宫中来的御医断定你活不过十八,惊闻噩耗,我差点晕了过去。”
“我同你父亲说,若你活不过十八,那......我也绝不独活于世。”
“黄泉路上,母亲不忍你一人孤孤单单的走。”
“你父亲若不是担心郁郁寡欢,走在你前头,也不会说那般的话来劝慰我。”
“你也知道,你父亲那人,惯是不太会说话的。”
宋辛怔怔地看着楚甄。
楚甄说着,眼泪已越来越多,往下淌出几道泪痕。
“你在母亲心中,怎会是什么猫儿狗儿......?”
“你是父母的心头肉啊......”
宋辛的唇抿得很紧。
良久,他才定定地看着楚甄问道,“若你们真那般在乎我,又为何要将我扔到这里来自生自灭?”
“辛儿,我们将你送来这里,并不是让你自生自灭,而是寻过一位得道高僧,他为你算了一卦,为你算出唯有在这儿,你方有一线生机,我是含了泪送你走的。”
“原本我也说要陪你一块住到庄子里来,可那高僧说了,要让你独自在这儿,才能得机缘。”
说罢,楚甄又破涕为笑,如雨后初晴,泪痕仍在,却挂着清浅的笑容。
“不过辛儿,你受的这些苦都值得,那位高僧算得没错,你果然渐渐好起来了。”
宋辛还没什么反应,阿芙就已经十分捧场地鼓起掌来,还扯扯宋辛的衣角小声道:“少爷,误会都解除啦!”
宋辛:......
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偏过头去,揉着眉心道:“我累了,想睡会儿。”
楚甄微怔,纤细的脖颈垂下,低低应道:“好,辛儿,那你先好生歇息,母亲明日再来看你。”
她转身离去,宋辛却偷偷瞄了几眼她离去的背影。
全落在了阿芙眼睛里。
等楚甄走后,阿芙好奇地凑到宋辛跟前,“少爷,你为何不留夫人多坐一会儿?误会都解除了呀!”
解除是解除。
但消化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毕竟他曾心心念念记了那么久。
宋辛揉着发酸的眉心,不想解释,阖上双眸......
翌日清晨。
阿芙照旧端了早饭进来吃,一碗鸭子肉粥熬得十分黏稠,一碟螃蟹馅小饺儿炸得金黄酥脆,还有一碗桂花糖水,是用来饭后清口的。
宋辛和往常一样,各用了小半碗。
加起来也十分可观,算是不错的饭量了。
阿芙见宋辛吃完,黢黑的瞳眸里闪烁着明亮的笑意,“少爷觉得今日味道如何?”
“很不错,但似乎与以往的味道有些不一样。”宋辛轻蹙起眉尖,看向她,“可是你在尝试新的做法?”
阿芙抿起唇角,笑得灿烂,“不是哩少爷,这些都是夫人亲自下厨给少爷做的!”
宋辛一愣,目光复杂地看向桌上的残羹冷炙。
母亲做的啊......他好像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吃过了。
难怪没吃出来。
“少爷,好吃吗?”阿芙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嗯......”宋辛含糊地应了一声,反而问她,“阿芙,你愿意跟我一同回京城么?”
阿芙眼睛一亮,欢喜道:“少爷愿意回京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