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修为高深的阵法宗师隐匿,他重走了自己年少时的奋斗之路。甚至因毁了别人的镇山之宝,被一路追杀……那些人又忌讳他之前展露出的修为,见到年轻的宁隋还以为是他的儿子,因此总不敢在白天痛下杀手,行事畏缩,无丝毫勇气,给了宁隋逃出生天的机会。
宁隋曾经担忧林星夜为他自己害死自己的事而悲伤,施阵抹去他相关记忆,却没抹去师兄对他的误解和怨气。
宁隋虽沉默少言,但并不愚笨。他和师兄在前世走到老死不相往来、见面就被误会针锋相对的地步,皆因师兄眼中无他,而他急于表现,犯下许多弥天大错。
他的求爱,太像挑衅,生生将师兄逼成仇人。
他送礼物,师兄也觉得是炫耀,宁隋就连送出礼物,都得靠逼迫他才像是受辱一般收着。
宁隋独坐于无妄峰时,月色冷清,就像疏离的师兄。他偶尔也在心里苦思,自嘲自己连追求都能弄成弥天大恨。
他多想告诉师兄,我从来没想过伤你自尊,也没想过刻意找你麻烦。
世间千万种苦楚,唯有你不知我,最令我苦恼。
他不抹去师兄对自己的误解怨恨,令师兄今生主动来寻仇;又在师兄身陨后,早早埋下阵法,令归来的师兄能听到他心中所想。
宁隋冷静下来,仅仅是四颗元珠,功法未成,师兄绝不会再身陨。
他也跟着林星夜沉下水:“师兄,我刚才声音有些大,是我太急切……”
林星夜和这种以貌取龙的人没什么好说的,冷冷嘲讽道:“我听力不好,宁师弟说大声些,倒刚刚好。”
云间雪色龙出众的便是五感,怎么可能听力不好。
宁隋:“……师兄,你现在身体可有不适?”
林星夜道:“我若有事,就该浮在水面,而非沉在水底。”
他说的分明是鱼类若死亡,就会漂浮于水面。
宁隋心一紧:“师兄,别这么说。”
林星夜懒得理他,逆时针将身体盘得更紧,却恼自己恼得自己都不想碰自己漆黑的龙身。
宁隋看透林星夜的想法,沉声诱哄道:“师兄,你想变回雪色吗?或许我能帮你。”
他言辞恳切,同之前对林星夜的态度别无二致,也不像其他龙一样,误以为他是陌生黑龙。
林星夜自认自己可不是那等乱发脾气且小气迁怒的龙,他稍稍冷静下来,语气清冷,带着丝温柔:“宁师弟,你真有办法?”
宁隋“嗯”了一声,“但师兄要答应我一件事,再不许说刚才那样漂在水面的话。”
这有什么难的?
林星夜从善如流,甚至悄悄的、主动的朝宁隋挨近一点。
宁隋时时刻刻关注他的举动,见状……自知这是最能走进师兄心防的时机,鼓起勇气伸手按住师兄的龙身,倒是一点不旖旎,就像关系好些的师兄弟手搭肩那般。
林星夜身体一僵,不习惯宁隋这样,但他现在需要宁隋帮自己,便努力放松龙身,“宁师弟,我再也不会说那等话,你有什么法子能帮我?”
他可真是一条能屈能伸的好龙。
宁隋得到师兄的承诺,开始以灵力疏导林星夜的龙身。
时间过了好久,林星夜见自己还是一身漆黑,有些沉不住气:“宁师弟,你在做什么?”
宁隋道:“师兄,体表均源于内……”
林星夜道:“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内源半点问题都没有,只是颜色变了。宁师弟,你的灵力可不做深层疏导,只要让我变回去便是。”
“是。”宁隋应允,师兄是龙鳞变了色,那么就该将重点放在龙鳞上。
他一边用灵力疏导,一边从乾坤袋中拿出药丸,捏成粉,隔绝水汽准备抹在林星夜的龙鳞上。
林星夜浑身不自在,他虽然一身黑,但又不是真不会脸红。
宁隋明显那么喜欢他,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成什么体统。
林星夜忍无可忍,从玉戒中拿出一柄似玉如意般的东西,只是上面有细细的刷毛。
“宁师弟,你用这个上。”
林星夜基本不会用这种龙族的清洗工具,他要么泡个几天几夜,要么化作人形洗浴。
宁隋有些不舍,他不能摸师兄了……但还是接过来。
他一点点为林星夜上药,林星夜的感觉……倒并不糟。
他觉得龙鳞被刷得很舒服,难怪那么多龙喜欢这样清洗。
林星夜昏昏欲睡,宁隋刷到哪个地方,他就自动打开一处的龙鳞。
等到刷到腹部时,宁隋心旌摇荡,还以为会一帆风顺下去,没成想林星夜陡然睁开眼:“不能碰。”
他翻了个身,觉得今天差不多了,再刷就成了贪图安逸,干脆尾巴一卷,把宁隋卷住休息,自己也沉沉睡去。
昨夜他在疗伤,几乎没怎么睡。
宁隋做梦都没想过,师兄会让他睡在他尾巴上。
龙族的尾巴……定然极被珍视。
他这时又万分懊悔,自己那夜没明白师兄的意思,要是他明白了,他们说不定现在已经在一起。
宁隋也一夜没睡,想着这许多,感受着师兄静静平稳的呼吸声,身上的幽香,美丽的龙身……安心地靠着师兄的尾巴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