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启瑜捂着嘴笑了起来,他正在换牙,说话都有点漏风的。
严知理觉得女儿说的很形象,可不就是手中有粮, 底气十足:“当时候运量怕是瞒不过去,所以两件事情同时做,总能分散一下那些世家的注意力。”
“运粮和藏书的事情也是在互相掩护。”严舒锦一下听明白了:“那么京中的藏要盖了吧?”
严知理说道:“对。”
严舒锦给严知理倒了杯茶说道:“父亲,你看这个藏,宁安做出了不少贡献吧?又是捐钱又是捐书的。”
严知理接过茶,他有一个感觉,这个茶怕是不好容易喝进嘴里:“是。”
严舒锦笑嘻嘻地说道:“那你说要是在藏门口立个石碑,上面把做贡献的人和贡献的东西都刻上去,怎么样?比如韩宁安捐书多少册,银子多少。”
严知理想了一下说道:“若是这样的话,你不是不想让他出这些风头吗?”
毕竟粮仓的事情都藏着掖着,唯恐被人知道是韩景说出来的。
严舒锦明白严知理的想法,说道:“这不一样,粮仓那东西太危险,会致命的,而藏这样的,哪怕不说旁人就不知道韩宁安在其中做的事情了吗?还不如光明正大说出来,哪怕世家会觉得韩宁安是异类,可是普通出身的学子和清流都会感念韩宁安的好,知道他人品高尚。”
严知理挑眉看着女儿:“这是你觉得分家后,对韩宁安名声有碍,故意这样帮他宣扬吗?”
而且韩宁安人品高尚,那使得他哪怕不顾名声也要分家的韩家,得多差劲。
到了这个时候,女儿还不忘记再踩几脚韩家,真的是把记仇两个字刻在了骨子里。
严舒锦摸了下鼻子:“我虽然有私心,可是这样对藏有很多好处的,除了韩宁安,俞家老爷子甚至徐家都可以刻在上面,感激他们送上藏书。”
严知理有些不信:“你肯让徐家占便宜?”
“父亲,徐家是世家。”严舒锦眉眼弯弯的像个小狐狸:“韩宁安虽然出身世家,可是说到底已经分家了,他只有一个人并且靠山和世家没关系,俞家更算不得世家了,俞家是走科举上来的,而且发达也是从俞老爷子那时候起,根基浅,在世家那边也没什么姻亲关系网,而且俞家嫁娶多是书香出身或者清流人家。”
徐家是世家,这几个字就微妙了。
严启瑜一下子就明白了:“所以徐家是世家的叛徒,不管徐家是因为什么把藏书交出来,可是在几个人中,徐家的藏书是最多的,这个石碑等于把所有世家架在火上烤,如果一个世家都没有,看不到世家,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可是当有了后,天下人都会知道,为什么只有徐家愿意,而别的世家都没有做出这样有利于天下百姓的事情。”
“对啊。”严舒锦捏了块点心给弟弟:“世家就算最后屈服捐出一部分藏书,想要找个人出气的话,徐家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严知理觉得简直无法反驳。
严舒锦是要踩徐家,却有理有据,从利国利民上出发的,哪怕有私心又如何,哪怕严知理听了都觉得有道理。
“最重要的一点,除了世家外,这天下还有商人有科举进身的人家,商人逐利,只要能刻在石碑上的人家,伯父可以让朝中擅字之人,写一个善或者一个义字送给他们,哪怕商人藏书不多,可是架不住他们有钱啊。”严舒锦掰着手指说道:“藏怕是很难有收入,只会不断的花钱,这不就有了来路?”
严舒锦越说越兴奋,说道:“而且如果愿意捐钱的人多了,我们还可以设个考察,从中挑挑拣拣,那种愿意每年都捐的当然要优先了,然后朝廷有什么需要采买的,也先从这些人中选,宫宴这些的,也可以请他们一下,不过是一桌饭菜的事情,但是对他们来说确实很荣耀的!”
严知理深吸了口气,勉强平静下来,女儿说的这些还有些粗糙,却是绝对能行的,而且就像是女儿说的,他们需要付出的东西很少,但是收益是很大的,这样一来能解决很多东西。
严舒锦继续说道:“不过这些人家,伯父也要派人严查,若是做了坏事,就要直接扒掉他们的名头,石碑上的名字也要抹去。不管光是商人,所有人都要这样。”
严启瑜总觉得姐姐这句话有别的意思,徐家……姐姐怕是打着过河拆桥的想法在里面,等藏的事情稳妥了,抓了徐家的小辫子,既能出气又能杀鸡儆猴给众人看,让所有人知道,这些不单单是荣耀。
严知理还没有严启瑜了解严舒锦,听了只觉得有道理,总不能让人拿着这样的名头做坏事,坏了名声。
严舒锦叮嘱道:“最重要的是,父亲一定要让伯父知道这个名头,越少越值钱,物以稀为贵,这就像吊在驴子前面的萝卜,只有驴子吃不饱吃不好,才会觉得萝卜珍贵。”
严知理正色道:“我知道。”
严舒锦继续掰手指说道:“而科举进身的,就更简单了,谈谈他们的出身,再说说普通人家读书的不容易,难道不该帮忙吗?读书也不能忘记根本啊。”
等于把人架起来,不管这些人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要做出一个态度来。
严舒锦叹了口气说道:“虽然这样有些不太讲究,像是直接威胁了,可是谁让我们书少,只能这般广撒网了,哪怕都是重复的也可以挑出来,送去别的书院,不过这样的人家怕是家财也不多,抄书的花费还是要给他们的。”
严知理吐出一口气说道:“我本来在酒楼定了一桌想带着你们去的,这样一来,我要马上进宫了,让侍卫先送你们回去?”
严舒锦说道:“我可以带着弟弟去玩。”
严知理笑着应了下来,等进了城就和姐弟两个分开了,自己骑马进宫了,他把孙桥留下来保护儿女的安全了。
严启瑜说道:“姐姐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
严舒锦笑着说道:“就在你们书院门口,有个石头上面刻着竹轩书院四个字,我看了就想到了。”
严启瑜一脸崇拜说道:“姐姐真厉害。”
严舒锦拍了拍严启瑜的头,马车是直接停在了酒楼的后院,姐弟两个下了马车,就有人引着他们上楼。
于姑姑跟在严舒锦的后面,等到了地方才上前小声说道:“公主,我刚才好像瞧见许家人了。”
严舒锦有些疑惑看着于姑姑。
于姑姑说道:“前朝末帝的第一任皇后就是出身许家,不到两年就病逝了。”
严舒锦微微皱眉,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怕是于姑姑不会特意提起。
于姑姑压低了声音:“说是病逝,其实许皇后是自缢而亡。”
严舒锦瞪圆了眼睛,一位皇后自缢而亡?这是被忽略到何种地步,毕竟皇后身边可都是跟着人的,若是有一点疏忽,怕身边伺候的都要问罪的,而且皇后自缢,若不是实在活不了,怎么可能自缢,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也要为家里想一想。
万一问罪家里要怎么办?
于姑姑接着说道:“说是自缢的时候,肚中还有三个月的身孕。”
严舒锦吸了口冷气:“真的是自缢吗?”
于姑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