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豹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了。
刚进来的时候,许轻言稍稍观察过,这栋房子里并没有什么人,里面似乎没有任何佣人。
“想什么呢?”
许轻言回过神,见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酒,加了点冰块,随意晃了晃。然后,拿着酒杯的手指了指沙发:“坐。”
阿豹很快回来,将医药箱放在茶几上。
梁见空挥挥手:“可以了,你休息去吧。”
阿豹看了眼许轻言,她没什么反应,低着头,依然是非常谨慎地靠坐在沙发边缘,他朝梁见空略鞠一躬,退了出去。
梁见空喝了口酒,那金黄的液体顺着喉结滚动,饮闭,他舒了口气,很是满足的样子。
他似乎想起什么,问道:“要吃点什么?”
许轻言很快摇头,这种情形下,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哦。”他也是随便一问的样子,“那先处理下伤口。”
许轻言愣住,看了看医药箱,又看了看自己的脚,梁见空已经起身进入浴室,端出一盆水,手里还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
“先清洗下。”他半蹲在地,将水盆放到她脚边,“试下水温。”
许轻言有点不明白他这番姿态的意思,坐着没动。
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抬头看他,眸子里映出她没有表情的面庞,用一种疏离的态度看着他。
梁见空停了两秒,忽然抓住她左脚脚踝,许轻言惊了下,不由自主地往后缩去,他根本没理会她的的挣扎,不出一会,许轻言的脚已经被迫浸到温水中。
她的脚早已冰凉,突然接触到水,肌肤隐隐传来刺痛,但等待三秒后,适应水温后的舒适感逐渐传到四肢百骸,感觉确实好多了。
“还有一只。”
梁见空作势又要去抓她的右脚,许轻言这回立马自己伸进温水中。
他这才直起腰,坐回到沙发上,一点没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他打开医药箱,取出碘酒、棉签、纱布、创可贴。
“稍微洗洗就可以了。”
他把毛巾递给她,在他的注视下,许轻言非常不自在地擦干脚。
梁见空打开碘酒,用棉签沾了点,凑近她身边,看上去是要帮她处理伤口。许轻言这下惊得干脆站了起来,心跳加速,也没管是不是光着脚。
“不用了。”她尽可能冷淡地回绝,也不看他。
先不说眼前这人的身份,光是被一个不太熟的男人碰触,许轻言就浑身不舒服。在日本人拿刀抵着脖子的时候,她都一脸巍然不动的模样,现在却露出了这样局促的表情。
梁见空觉得很有趣,摇了摇棉签,笑道:“只是消毒。”
两人僵持了会,半晌,许轻言的声音不高不低,但很坚决:“我自己会处理。”末了,又说了句,“我是医生。”
好像这四个字起到了点效果,梁见空兀自点点头,稍稍往后靠了点:“那你自己来。”
许轻言没敢坐回去,挑了另一边的沙发坐下,俯身将医药箱拖到面前,她将一条腿曲起,搁在另一条腿膝盖上,检查脚底,这样的姿势很不雅观,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一点点为磨破的地方消毒。
梁见空重新端起酒杯,长腿搁在茶几上,手臂伸展,搭在沙发背上,就这样靠着,沉默地看着许轻言。
许轻言知道他在看她,这让她很不自在,她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热,但她的目光自始至终地保持低垂,睫毛遮住了她眼里的淡漠,她处理得很专注,只是额前的碎发时不时滑落,挡住了她的视线,她不得不一次次将不听话的刘海夹到耳后,露出小巧的耳垂。她的动作细致又准确,确实是一双外科医生的巧手,顺着她的动作看到她的手指,纤细又修长,还很白,指甲盖形状温润,这双手并不软弱,指间饱含力量,似乎只要给他们舞台,就能演奏出惊叹灵魂的曲子。
看到这双手,就足以生出爱慕之心。
梁见空不动声色地含了口酒,缓缓咽下。
“如果真的被剁了,倒是可惜了。”
他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句,但许轻言很快明白。
可是,当时他说,请便。
许轻言没停下动作,直到将最后一处小口子贴上创可贴,她将一个个瓶子放回到医药箱,又将处理后的废物丢进垃圾箱。做完这一系列的事,她没有再坐下,面向梁见空,视线却越过他不知停在何处,茫茫然的,就是不看他。
“谢谢。”
真是惜字如金啊,梁见空支着头,盯着她没有焦点的眼睛,说:“这两天你就住在这里。”
许轻言对此的反应很直白,她皱起眉,但尽量隐忍道:“为什么?”
梁见空很自然地说:“你被我带回来是做证人,难道不审一审我就放你回去?演戏也要全套。一会你该请假的请假,该处理的私事都处理好,明天起手机交出来。”
他并不是商量的口气。
许轻言沉默了会,说:“我被抓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
“……”梁见空愣了愣,“那就算了,消失一两天也不是大事。我们这经常有人消失着消失着就这样永远消失了。”
他好像在说冷笑话,但许轻言一点都笑不出来,梁见空见她这般反应,也觉得无趣:“开玩笑。你去隔壁休息吧。”
许轻言像是获得大赦一般,毫不犹豫地转身出门。
她刚出门,他脸上的笑意悉数殆尽。
梁见空走到窗前,楼下庭院里有三个人在巡视,来来回回走动着,没人抬头往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