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轻言确实心有愧疚,但这件事也非她本意:“我跟老师解释过。”
“没事啊,本来就是我不对,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你的乐谱哪里有的买,我赔给你?”
他这话说得许轻言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不能判断这到底是真心话还是反话,罢了,她不想再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大家都有错,扯平了。”
她绕过他,径直下楼,沈月初连忙跟上,哪能让关系就这么扯平啊。
“不是,这就扯平,好像太容易了点,我不管怎么说,吃了个处分呢。”
许轻言停下脚步,狐疑:“你不是刚才说是你不对么,现在又想怎样?”
沈月初一本正经道:“我没说清楚是我不对,但我背了锅,这个……”
许轻言蹙眉:“这不就扯平了?”
沈月初故作惊讶道:“我受了处分,比较严重吧?”
许轻言看了看四周,有几个隔壁班的人正朝他们看来,她对这种刺探的目光不太舒服:“我们换个地方说。”
“行。”
许轻言走在前头,沈月初不近不远地跟着,出了校门,离开一段路,沈月初说:“有点饿了,我家今天没人,打算吃饭先,要么去饭店里说?”
许轻言还没来得及拒绝,这人已经走进隔壁一家土菜馆。
许轻言望了望天,很想知道自己怎么就跟这人扯不清了。
沈月初找了个位置坐下:“你平时会去学校附近的小店吃饭吗?”
许轻言站在他对面:“不常。”
沈月初抬头看她:“坐。”
许轻言忍了忍,皱着眉拖开椅子坐下。沈月初简单点了两个菜,还问她要不要来一点,她连忙摇头。
许轻言见沈月初拆了餐具的塑料膜,好像打算就这么吃了,她忍不住把餐具拿过来,用开水一个个烫过。
“公主。”
“能不叫我公主吗?”
沈月初拿起被烫干净的筷子仔细瞧了瞧,反正他是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你这么讲究,我很难不叫你公主。”
许轻言放下手中的杯子,淡淡道:“也就今天这次,你忍忍。”
沈月初一怔,立马举手投降:“算我没说。”
许轻言没理他,也不看他。
过了会,菜都上来了,沈月初敲了敲桌面,想引起许轻言的注意:“下次,我带你去隔壁那条美食街尝尝?那边的烤鱿鱼很好吃,就是有点辣,我不爱吃辣,要是再来罐啤酒……”
“不吃烧烤,不喝酒。”
沈月初一边吃着,一边满脸真诚:“味道真的很赞。你不饿?吃点吧。”
许轻言还是摇头,她这时发现沈月初左手拿筷子,原来他是左撇子。
“你要说什么快说,我还要回家练琴。”
沈月初支着下巴,闲闲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许轻言被他看得都快发毛了,他突然笑道,“你不是说伯仁因我而死吗,我怎么好放着不管,至少得让大家知道,不是钢琴公主看上我,而是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少年大胆又直接的目光比晚霞的余晖更加耀眼,棕色的瞳孔透亮,像是要将她的视线吸进去一般。她再单纯也能听出这个朋友的言外之意,脸刷一下红了,一直烧到耳廓。
公主脸红了,不停躲他的小眼神,有些羞恼,怎么那么可爱。
许轻言立马找回冷静,早恋什么的,这么出格的事,她压根没想过,她连忙找了个官方借口:“我们不是一个班,很难交朋友。”
“不会啊,我们住得那么近,可以一起回家,你要去上课,我可以骑车送你,你就不用挤公交了。”
许轻言一愣:“我们住得近?”
“在你的眼里,是不是只有钢琴?”沈月初一副好笑又无奈的样子,“看起来你真的把记忆力都用在背琴谱上了。”
许轻言追问道:“可我不记得在小区里见过你。”
“难怪大家都说公主殿下很高傲。”
许轻言知道别人背地里怎么说她,她只是比较专注眼前的事,还近视,所以不太注意周围,她一字一句地回道:“我没有。”
“哦,那我跟你同校了十年,邻居了十年,你都没发现,是眼神不好吗?”
沈月初兜着汤,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
许轻言不太有起伏的心跳陡然漏了个节拍。
“你说什么?”
“我十岁之前都住在和家大院,后来那里拆迁了,大家不得不搬家,像大俊他们迁到城东去了,我们家因为我老爸是钢厂的,申请了厂里的宿舍,就在你家边上,隔着一条护城河。以前我们是一所幼儿园,一所小学,一所初中,现在是一所高中。”
许轻言平素的脸上逐渐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沈月初掀起眼皮,欣赏着钢琴公主震惊的模样,左手撑着下巴,对她微微一笑:“你好,校友,你好,邻居。”
他真的好看,少年人初张开的清俊,每一处都像是想好了再长的,所以,没有败笔。
许轻言下意识捏了捏手指,指尖微微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