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凉薄像是锋利的手术刀,在她的大动脉划了个口子,血流如注。
“所以,是你杀了他?”
她也想在他脸上撕开一个口子。
梁见空未能如她所愿,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梁二爷:受到一万点暴击。
许医生:受到暴击的应该是我吧。
梁二爷:别跟我说话,我要缓缓。
许医生:……
第46章
许轻言的脸刷一下白了, 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虽然她竭力克制, 但她的颈动脉都因为愤怒而微微凸起。
“是,也不是。”梁见空慢慢吐出后半句。
许轻言眯起眼, 压抑道:“什么意思?”
“我们的目标是程然,但可惜弄错了。”
这话倒是和程然说的对得上。
“不过,”梁见空像是故意要吊她胃口, 说话总是一拖一拖,“说到底,事情是我谋划的, 账算在我头上, 没毛病。”
许轻言暗暗深吸一口气,再用极慢极慢的速度吐气。她的脑子像是分了两个战区, 一个战区疯狂叫嚣,撕裂这个男人,你为什么要救他,去他妈的仁义道德, 这种人就应该被碎尸万段;但另一个战区却冷静地分析现状,梁见空堂而皇之地承认, 反倒让她心升疑惑。
许轻言不断告诉自己要稳住心神, 剧情的展开确实有点脱离她的意料,首先,梁见空毫无预兆地在今天挑起这个话题,本身就很奇怪, 其次,梁见空没往程然身上泼脏水,这就更奇怪了,最后,梁见空坦诚的态度,令许轻言后背发凉。
“所以,他是被你活活烧死的。”
许轻言咬着嘴唇说出这句话。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不仔细听并不能发现,梁见空忽然觉得自己刚才说得有点过于冷酷了,良心有点过意不去。
于是,他多说了两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细节得好。其实,这就是命,你们也就是几年同窗情谊,感情要说多深,怕是没有的,我们这些天天肝胆相照的兄弟,谁死了,第二天照样得活。”
生死在他口中轻于鸿毛,料到她没办法对他下手,所以他的态度更加有恃无恐。
“没多深?”
许轻言眼底仿佛凝结了一层厚厚的霜雾,梁见空静静望着她,隐隐觉得周身都被低冷的气压包围。
“他知道吗?”
他知道你这么爱他吗?
许轻言瞬间有些恍然,张了张口,喉咙发痒,说不出一个字。
如果他知道就好了,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他见她难受到无法回答,忽然有点后悔问这个问题。
“知不知道,都过去了。还是说说现在吧,你既然知道了,有什么计划?”
她盯着梁见空那张你能拿我怎样的脸,用最大的克制,说:“你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所以干脆跟我挑明一切?”
梁见空撑起身子,慢慢踱步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加冰,端着酒杯,像是跟友人谈心般说:“我只是坦诚相待,既然我选择把自己的命交到你手上,那么我们之间就不能有隔阂,你想知道的,我直接告诉你,也省去你不少麻烦,是吧。”
隔阂,好一个隔阂,这根本就不是隔阂,这是隔着一座仇山,隔着一片血海。
“但是,”梁见空晃着杯子里的冰块,声音略沉,忽然严肃起来几分,“至少我不是有心的。其他人,就说不定了。”
他明显意有所指,许轻言当然立刻会意,但说辞都是梁见空给的,她不能被他牵着走。
“看来我是来错了地方。”
“那倒未必。至少,在这里,我愿意跟你说实话。”
“为什么?”
许轻言见他喝着酒也不阻止,反正这个人作死做活都是他的事。
“我这个人呢,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是很佩服你那位沈月初的朋友,佩服他傻得可怜,做替身做得如此尽忠职守。所以,我很遗憾他的牺牲”
这话里明明带着嘲讽,偏偏梁见空说得认真,许轻言猜想月初当年应该是让梁见空吃了不少闷亏。
梁见空眯起眼,开启回忆模式:“我和沈月初打过几次交道,不过那时候我以为他是程然,直到后来,我发现他们二人的差别。沈月初比程然心软,这注定了他没好下场。”
所以,这就是个狼吃狼,人善被人欺的世界。
许轻言听明白了,不就是程然这个人面兽心的,坑了自己的替身嘛。
“你们一个个都挺喜欢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
“我可没有。”梁见空义正言辞,“我刚才就坦白,沈月初的死,跟我有关系,但整件事情复杂得很,你非要把原因归为一个,怕是说不过去。不管怎么说,你救过我,沈月初的死,我也有责任,所以呢,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许轻言望进他漆黑的瞳孔,像是要把他身体里的灵魂拽出来:“我要沈月初,你能把月初还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