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人自己有自己的默契,这不是刘表能决定的。
于是长期以来,刘表的政令都过不了大江,虽然名义上做了荆州牧,可是多少人理睬他这个荆州牧,也不好说。
荆北人都不怎么搭理他,更别说荆南四郡了,那就是象征意义上的统治,象征意义上缴纳点赋税。
四郡太守自天下大乱以后很多都是荆州本地人,包括张羡在内,很有些名望,素来和刘表关系不好。
刘表也不是全无野心,也想染指荆南,但是荆北他都不怎么说得上话,就更别说荆南了。
刘表和张羡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多年积怨,张羡对刘表不爽,刘表对他也不爽的很。
本来刘表也没有真正触犯他的利益,结果南阳一战惨败,刘表被打成了缩头乌龟,再也不敢往北看,但是又要生存,无奈,只能挑软柿子捏。
刘表开始光明正大的调动军队进入荆南,统计当地户口,想着多征收一些赋税,多得到一些粮秣,这就不好了,这就招惹了大家的利益了。
你刘景升把咱们大家当成软柿子?
张羡的亲信部下桓阶是长沙本地人,是孙坚做长沙太守的时候为他举孝廉的。
当年孙坚战死之后,还是他去见刘表,讨要回了举主孙坚的尸体,在长沙郡当地有不小的名望。
他有些见地,素来看刘表不爽,不仅是对孙坚之死心怀芥蒂,而且觉得刘表不是能成大事的人,更兼刘表现在试图对荆南四郡动手,于是他私下里就撺掇张羡搞事情。
“如今魏王大军就在汝南和颍川还有上庸,刘景升因为恐惧而躲到了江陵,又进兵荆南,很明显是要占据荆南,以荆南为根基对魏王,他若得手,明公又当如何自处呢?我私下里为明公感到忧虑啊。”
张羡点了点头。
“我也深深为之感到忧虑,刘景升不按规矩办事,出兵荆南,想来是郭子凤给他的压力太大,如此一来,荆南难保,我又该怎么办呢?”
“荆南厌恶刘景升的人有很多,大家都不服刘景升,更不愿意为了刘景升而对抗魏王。”
桓阶开口道:“魏王扫清北方群雄,一统北方,大业将成,羽翼丰满,正是踌躇满志之时,此时与魏王为敌,难道不是自寻死路吗?”
“你的意思是?”
“何不举兵反击刘景升,夺江陵以迎魏王之师?”
桓阶说道:“荆州早晚为魏王所得,天下大势已经明朗,难道明公还不清楚吗?明公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后人考虑,是跟随刘景升,还是跟随魏王,明公想必已有决断。”
“这……”
张羡皱了皱眉头:“郭子凤进位魏王,这不符合惯例,有僭位之嫌疑,很可能被人非议,名节有损,如此一来,我投靠他岂不是有些不妥?”
“明公糊涂。”
桓阶忙劝说道:“天下大乱,神器更易,实在是自然之理,如今魏王进位已经是天下人所认同的事情,没有人去反对魏王,魏王羽翼丰满,无人可挡,此时与魏王为敌,岂不是螳臂当车吗?”
“你说的,也有道理。”
张羡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家人着想,天下大势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但是刘景升一再威逼,实在是过分到了极点,若不反制,他还以为张某好欺负!”
于是张羡半推半就的就采纳了桓阶的意见,开始筹划造反。
他在荆南四郡的名望比刘表要大得多,荆南四郡多听从他的号令,而不是刘表的号令,于是他联络了荆南四郡的人马,举兵三万,宣布造反,要反抗刘表在荆州的统治。
随后他就开始了北伐,开始了征讨刘表的征程,兵锋直指江陵。
江陵就在江边,张羡的军队可以顺着水流直接北上,直抵江陵城下,所以刘表得知消息以后大惊失色,立刻调动兵马准备平叛。
他让镇南中郎将黄忠挂帅,率领两万军队以对抗张羡。
黄忠带领军队南下,顺着水流前往讨伐张羡的北伐军。
接着刘表又让中郎将文聘带领军队南下武陵郡讨伐随着张羡一起进兵北犯的武陵蛮夷,这帮武陵蛮夷殊为可恨,从国朝建立之初就开始闹事,一直到现在也不曾停歇!
刘表很生气。
张羡两路北伐,刘表也两路南征,与之针锋相对,于是乎荆州内战正式爆发。
黄祖本来是要去支援孙权的,结果荆州内战爆发,刘表让黄祖暂时不要继续执行支援孙吴的计划,调兵回来南征张羡比较重要。
黄祖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准备出发,结果就此耽搁下来,被迫将大量军队调往江陵协助刘表平乱,支援孙权的事情就只能以后再说。
刘表认为孙权再怎么没用也能坚持个一年半载,这一年半载的时间足够他收拾张羡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等收拾完张羡再去帮孙权,那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眼下黄祖手上虽然还有大量船只,但是兵力不足,已经不足以进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