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某人图穷匕见,在场高官们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不为此感到震惊的。
少数人因为过于惊讶,甚至惊呼出声。
“陛下……”
“不论是谁,自然也包括尔等,尔等或自身,或家族,拥有大量土地,却可以不缴纳或少缴纳赋税,过去,也就过去了,我无暇顾及,现在,就不能少了。”
郭鹏再次站起了身子,用极富压迫力的视线看着群臣:“土地兼并,乃历朝顽疾,算赋口赋则是加诸其上的恶政,我要废之,既然废了,就要按照土地田亩纳农税,谁也跑不掉。”
于是他们都明白了。
郭鹏为什么想着要废除算赋和口赋这两个大头税收项目。
感情,他是要砍官吏豪强家族的肉去填补这个亏空!
把前汉时期遗留下来的庄园土地全部进行清丈,清丈之后,所有人一体纳税,不分彼此。
官员本身的,或者家族的,或者地方豪强的遗留庄园等等,全部都要进行清算,一个不留,过去混乱的税收状况将得到彻底的整顿。
原先不交税的,或者少交税的,亦或使用各种名目避税的,现在都要按照统一标准交税。
终于,皇帝要对土地出手了。
他们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那些动辄就能潜藏几千户人家的大型庄园,不用缴纳赋税或者只是象征性的交几头牛几匹马之类的意思一下的庄园,跑不掉了。
皇帝的大刀要砍下来了。
关键在于这样的人其实到处都是。
中央官员也好,地方官员也好,乃至于部分军队高级将领,还有前汉乱世时期遗留下来的庄园豪强们。
他们本以为皇帝打压了士人之后就结束了,可是没想到,皇帝还有后招。
利用他们把士人打的奄奄一息半死不活之后,皇帝居然又一次的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他要对全力帮助他打击士人建立科举制度的寒门豪强出手,要对眼下全魏国最有钱的一群人下手了。
这群人里有官员及其豪强家族,也有不是官员的单纯的地主、地方豪强。
之前察举与科举之争,他们坚定的站在皇帝这边,与士人官员展开了激烈的的斗争,最终帮助皇帝确立了科举制度,打败了察举制度。
科举确立,他们终于可以和士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竞争,不受出身的限制。
他们觉得皇帝是他们的圣君,给了他们读书进步的希望,让他们不会总是被士人踩一脚在脑袋上,再也不会不如士人。
可眼下,情况似乎又发生了改变。
皇帝要损害他们的利益了。
皇帝要问他们收税,问他们拿钱,用来填补废除算赋和口赋之后的财政亏空。
这不是典型的劫富济贫吗?
皇帝难道是山贼吗!
有些人的内心已经开始咆哮了。
可是在皇帝面前,他们一句反对的话也不敢说,谁知道说了之后会发生什么?
皇帝陛下的权势进一步膨胀,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独夫了,独夫之心日益骄固,根本不需要和谁分享权力听从他人的建议了。
皇帝可以乾纲独断,根本不需要像以前那样假惺惺的听从臣子们的意见。
只要他愿意,并且他觉得自己能承受需要付出的代价,他就能乾纲独断,直接下命令办事,甚至直接绕过这些高级官员们。
就像他可以绕过参谋台、兵部直接下令军队对西域开战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