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项晓龙最后失联前,唯一可查的联系是曲一弦。
消息经了两人的手,传到他这有些变味了。
傅寻最后收到的消息是:领项晓龙跑了三个古玩鉴定行的是个女的,挺年轻。可惜录像的截图太糊了,没看清车牌号。
于是,他就亲自来了。
他寻的宝,是块被人顺走的硬货,价值好几百万。比这个价值更贵重的,是意义。那是傅望舒送他的成年礼,就是丢了,也得费尽心思找回来,更何况还是被人顺走。
起初没想到是曲一弦,排查到是星辉车队领队时,傅寻隐约有不妙的预感。
星辉车队是彭深一手创立的,是西北环线资历最深的车队。招牌越是吃香,生意自然也就越好。
傅寻和车队没有关联,也不清楚车队如何运营,但偶尔听彭深说起,知道星辉车队很少接外活,类似接机、包车,即使他不设禁令,不阻拦车队接单,也极少有人外接。
原因他倒是知道。
因为星辉车队除了有带线的业务,还运营着一个救援队,车队队员大多选择空着时间以备救援需要。
傅寻赞助设备,拨救援经费,极少插手救援队的事务。只有彭深,会将队内的重大变更或设备添置向他汇报。
除此之外,每当救援,无论成败,彭深都会给他传一份救援简报。
曲一弦的反常让傅寻在处理这件事的第一方案上,选择了按兵不动。
他接近,观察,试探,到今日的开诚布公,已做了很久的铺垫。
——
“我无法全部坦诚。”傅寻靠着椅背,眉目疏懒:“能告诉你的,就是项晓龙手里有脏货。”
“我不占你便宜,也不哄瞒你。”傅寻眼神一深,说:“你替我把项晓龙找到,我就帮你找江沅。”
“我和项晓龙没仇,他结仇的另有他人。我追回自己的东西,有的是人要问他讨回公道。”他又一次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拧向自己:“你放心,项晓龙的命还轮不到你来背。”
因果没法说,项晓龙背后牵扯的是人命官司。
要解释,必然会牵扯出一堆,一时间说不完,也说不清。就跟曲一弦不愿意提江沅一样,他也有不愿意提起的事。
既然没有必要,那就不提。
东西怎么顺走的,也不好说。
牵涉其中的人已经去世,旧事重提,空添污名。他做鉴定,和文物打交道,多少信些风水,扰人安宁的事他也不愿意做。
这才是他的目的。
把路铺好,等着一切水到渠成,推波助澜,和曲一弦达成合作。
曲一弦皱眉,她默不作声地窝在后座椅背上。
也是难得,她和这辆车朝夕相处,这还是头一次坐在后座上。
傅寻提得条件太诱人,正因为诱人,才透着极大的不确定性。
对于江沅,她早已过了当初的急迫,如今更能够沉淀下来冷静思考。
“我不能立刻回答你。”曲一弦眉心深锁,今晚巨大的信息量需要她先消化,整理,再去考虑别的可能性。
好在,傅寻也没有要她现在回复的意思,这太强人所难。
他颔首,只说了两个字:“尽快。”
突然尘埃落定,该说的说了,该问的问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车内一静,凭空波澜起几分尴尬……
孤男寡女,共处一车。
别说刚才差点打起来,那画面委实有点不堪入目。
曲一弦后知后觉地开始害起臊来,但傅寻没动,她也不好直接弃车走人。斟酌了片刻,只能清了清嗓子,说:“行,那散会。”
傅寻先是一怔,随即笑起来,像含了一口烟,嗓音低低沉沉的:“散会?你这请君入瓮的架势可不像是只开一个会的。”
他一挑事,曲一弦就炸毛。
她冷眼回视,唇角微掀,露出抹似笑非笑来:“我做事向来粗暴,你有意见?”
“没有。”他音色一低,声音几乎融进风里:“不过再来几下,可能会吃不消。”
曲一弦没听清:“你说什么?”
傅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结束话题:“走了。”
他话音刚落,从宾馆拐角处,出现一束炽白的车灯灯光。远光灯沿一个圆角,从拐角处直直打过来。
曲一弦听着那声耳熟的引擎声,脸色一下就变了。
眼看着傅寻已经拉开车门,她身体先于大脑反应过来,扑过去覆住他的手背,用力撞上车门。
傅寻手背一凉,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曲一弦死死压回了后座。
她情急之下,又是一个锁喉,将他抵在座椅椅背上。
那束车灯照进车厢内,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