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1 / 2)

她的车速刚放慢,傅寻的手心就覆上来,握住她把着档把的手背重新把档位推至五档:“不能停。”

“彭深引你去,你若不当回事,他会下手报复在江允身上让你悔不当初。”

他的手指用力,捏得她手背上一串青白的指印:“我坐镇,是为了帮你解决后患,不是为了让你分心。”

曲一弦心下一定,刚松的油门轻点疾踩,很快将犹豫减速时落下的距离追平,落后一截的车头飞快地压上,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行车距离。

小道路窄,两侧又全是厚得不可估测深浅的积雪,压根没法超车。

她被迫,只能在这条小道上保持着一定的车速,等一个超车逼停的转机。

——

越往深处,林间越是茂密,松枝枯叶凝裹着雾凇,风声一打,那声音就不单单只是风声,像是有无数个山精林魅立在树尖上鼓掌拍打,奏响的全是啪啪啪的雾凇冰块碰撞声。

不闷,也不沉,反而轻快。

“应该快到沼泽地了。”傅寻的声音微冷,声线凝成了一束,隐隐带着几分压迫。

曲一弦的耳根被他那语气压得一软,快速道:“我知道。”

车窗玻璃不知不觉间已凝上了冷霜,水汽升腾。她抬手抹出一块清晰的范围,只观一眼就知此刻他们身处的地势已与方才的路口天差地别。

“这里有地下水,所以才会有卡乌湖。雪山气温低,湖水结冰是常事,但这里植被茂盛,气温比山顶高上不少。如果彭深说的话是真的,河面的冰结得不实,那说明这附近有地热。”她推测:“沼泽地在冰河的对岸,那这条湖和这片沼泽地是共用了一个地下水水系。这种沼泽,底下是淤泥也是漫涨的地下水……真的会吞人。他有心引我们去沼泽,是真的动了杀心。”

傅寻不语。

他抿唇,沉默地望着车窗外极速后掠的树影,低声道:“不能指望顾厌回救了,卫星电话给我,从山脚下调点人去营地看看。先机已失,但不能连阵地怎么失守的都一无所知。”

曲一弦没异议。

她腾不出手,指了方位,让他去拿。

这一息的光景,前方彭深的车速似慢了些。没等她刹车,彭深的车在前方看似毫无防护的悬崖弯道上一个甩尾,车轮滑着雪地堪堪擦着悬崖边发出刺耳的急刹声。

后轮“扫”出一捧厚雪,全泼在了曲一弦的挡风玻璃上。

视野骤暗,眼前又是悬崖。

曲一弦眉心突突一跳,整颗心悬起,吊在了半空。几乎是凭着最后目测的那个车距和直觉,朝着右侧急打了一圈方向。

轮胎应是碾上了被前车车轮扫出的泥地,发出刺耳又尖锐的摩擦声。

曲一弦那颗心七上八下的还没松缓下来,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用力到几乎上半身都压了上去借力。但即使如此,她仍旧发现,刹车距离还不够,还不够……

雨刮已将泼上玻璃的积雪一扫殆尽,她眼前视野一无阻拦的同时,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刹车间距控制得太小,左侧的后车轮已经悬空了一半。

那突然下沉倾斜的失重感,压得她太阳穴猛得一跳,她紧盯着前方急弯的路面,破釜沉舟般,猛得松了全部刹车。

与此同时,车轮左侧的右后轮,整个哐的一下沉入崖边。有碎石不堪重压跌落的碎响,她心头一麻,就在彭深刹车减速,开了车窗望过来时,分数下轻踩油门,像做心脏复苏一样,一下一下,重新给越野车注入动力。

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引擎轰鸣里,和死死抓地的前进突围力量中,她咬牙,视线盯死在转速盘上,眼看着红色指针渐渐突破转速,她孤注一掷,一脚油门踩到低。

垂死挣扎在崖边,将落未落的越野像是忽然被人用力拽了一把,四轮抓地,车头猛地上冲。

曲一弦被这一后劲冲得胸口一闷,随即,左后轮着地的闷响像天籁一般,把她全部的魂魄牢牢地从崖边拽了回来,一股脑塞回了身体里。

短短数秒,她像是从鬼门关荡了一圈回来,手脚发软,一点力也使不上来了。

眉心凝了汗,却冷飕飕的,从脚底到头皮,一阵阵炸开般的发麻。

她眼看着彭深尾灯亮起,车朝着前方继续前行,踩着离合的脚试了两次,车身剧烈抖动着,第一次是没挂上档,第二次直接熄火了。

她停在原地,深喘了口气,转头对傅寻说:“我们歇会。”

这一侧目,她才发现傅寻的唇色苍白,那双眼在苍白的肤色下显得愈发得亮。

她一怔,下意识看向他的腰腹。

貂蝉不知什么时候睡醒了,蹲坐在他的腿上,不安地频频仰头看他。

许是察觉到车终于停了,它尾巴一甩,咯咯叫唤了两声。

这种时候,说真话比粉饰太平有效得多。

傅寻没瞒她,直言道:“伤口撕裂了。”

曲一弦伸手就去掀,手刚挨近就被傅寻一挡,直接扣住手腕握住了手心:“伤不致命,有这时间,往山下打个电话。”

“做不到。”曲一弦将手抽出,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毫无商量的余地:“电话你打,我给你换药。”

未免他又拒绝,她把汗湿发抖的手心贴到他的颈动脉上,安静的地望着他:“手抖得厉害,现在开不了车。”

傅寻的心一下就软了。

他抬手,握住她的手拢在掌心里,俯身在她眉心吻了吻:“不怕。”

“等会就让他一点一滴全还回来。”

——

时间紧迫。

两人分头行事。

出发前,所有有任务分配的领队号码都设了快捷键编码。傅寻没费什么劲就拨通了在山下守山口的沈青海,让他立刻去一组营地探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