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2)

此时,艾尔利是以一只手搭在腹部、面朝上的安详姿势平躺在床上。

本该同样放在相应位置的右手却受到了主人以外的另一人的控制,那人就躺在他的身侧,极其过分地将手臂箍紧他的腰身,也束缚住了他的右手。

同时,这人身体的大半重量全压在了艾尔利的左半边身上。

艾尔利:“……”

连留给他稍稍活动的空间都没有,松散的长发被人压住,他的头等同于被迫埋在冰冷的、却又无比宽厚的胸膛之下。

有一块坚硬的物体抵在了额前,似乎是点缀在黑色斗篷正前的装饰。

而恰恰在这个时候,某种如永不融化的寒冰般冷冽、又像是在久违的沉浸中附加了些许烟草味道的气息悄然来到了鼻端。

艾尔利嗅了一下,便因那少许的淡淡烟味儿蹙眉。

他努力在宛如一堵高墙的压迫之下转过头,视线自然而然地向旁倾斜。右手距离床的边缘还有一大段距离,挤一挤,大概还能睡得下一个人。

但旁边并没有多余的人影。

再努力一点,将视线往外挪到极致,总算瞥见了一小块熟悉的衣角。

埃德蒙·唐太斯,艾尔利的不幸的御主,得到的待遇明显比他低了好几个档次,竟然凄惨地被人丢在了地上,目前呼吸平稳,只是还没有醒来。

“master?”

发现御主的身影后,艾尔利就不会关注别的事情了。

他神色严肃地挪开阻碍自己行动的手臂,掀开浅盖着的一层绒毯,就要下去把可怜的master捞起来。

可是,刚刚坐起身,艾尔利不仅发现自己的盔甲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再一看,居然连鞋也不见了。

明明所在之处还是阴暗的囚室,可这里竟在极短的时间内焕然一新,潮湿木板拼接而成的床被铺上厚厚几层,地板的表面则由昂贵的羊绒毯遮盖。

绒毯本是无比纯净的白色,可当英灵的脚踝没入其中时,却倒显得陡然黯淡了几分,唯有世界上最完美的躯体,才能拥有如此无暇纯净的颜色。

随后——

艾尔利还是没能站起来。

有人还是压着他的头发,不需要任何动作,就让艾尔利不得不倒回来了。

“avenger。”艾尔利的语气还是很客气:“麻烦你让一让。”

“哼。”

那人还是不动,只是懒散地抬起眼睑,发出了一个满是嘲讽的气声。

“顺带一提,你的睡相比我还要差,能不要把胳膊放我身上吗?”

“那是无意识的反应。caster,我不喜欢和别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你大可以陪你的御主睡地板去。”

“……”

艾尔利面无表情地与他僵持。

此人——没错,自称为avenger,以极其少见的特殊职阶降临现世的无名者,正是艾尔利在那间封闭的囚室内感应到的英灵。

艾尔利原以为“avenger”就是召唤出这么多亡灵、将伊夫堡搞成无人之境的罪魁祸首,可这个猜测在见到其本尊后就被他彻底推翻了。

“avenger”不可能是敌人。

如此坚信不疑,连一丁点犹豫的余地都不留下,不是因为艾尔利傻了,根本原因,全在于“avenger”自身。

无名的英灵avenger,狼狈的囚犯埃德蒙·唐太斯——这两个人,长着同一张完全一样的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竟然将我与这个埃德蒙·唐太斯混为一谈!别说笑了,真是令人作呕!”

当然,avenger一开口,就跟艾尔利熟知的御主没有半点相似之处了。

他是一个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男人。

即使衣着考究,举手投足间的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高雅与富有。在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庞上浮现出的嫉妒、愤怒、甚至嘲笑的表情,无比令人心生寒意。

可是,在他们初遇——在艾尔利第一次看见他的那一刻。

那一双金色的眸子里却又涌动着无比炙热的情感,像是一瞬之间闪过了与面上的负面情绪完全相反的复杂色彩。

那些情绪飞掠得太快,它们的主人又太过擅于掩饰,以至于艾尔利并没有察觉到多少异样的端倪,只来得及看到,avenger相当不善地、怒气冲冲地瞪向了茫然的埃德蒙·唐太斯。

这个眼神就显得格外可怕了,明明唐太斯什么都没做,就成了令人一看就生厌的恶人,最好快点从他眼前消失。

对此,唐太斯只能遗憾地表示:“太匪夷所思了,可我确实有这种感觉。”

“他是我的……”艰难地从齿缝挤出这几个难以接受的字音,唐太斯神色复杂。

“——未来。对吗?”

在表情变得更加扭曲的avenger对御主动手之前,艾尔利无语地挡在了御主身前:“master,这个问题就先放下吧,avenger大概很不想跟我们讨论这个问题。”

“而且,既然不是敌人,那么当务之急,还是赶紧说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吧。”

avenger直接堵了艾尔利一句:“不是敌人?我可没这么说过。”

但之后,虽然很不耐烦,他还是言简意赅地把已知的情况告诉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