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出现在男人眉宇之间的、代表着忍耐与烦躁的纹路又不可避免地增加了一条。
艾尔利,名义上的御主,这个废物一样的英灵,库丘林彻底地失去了和他再说任何一句话的兴趣。事实已经证明了,和他说话也是没有意义的、单纯是浪费时间的无聊举动。
因此,神色冷漠的男人猛地起身,将遍布全身上下的浓稠阴影一同带起,就像一座冷峻而透着危险气息的高山。
他果真非常彻底地无视了艾尔利,更忽略了艾尔利投来的目光,径自转身,往艾尔利前进的相反方向——也就是屋内迈开了脚步。
可在无视艾尔利回屋的这个过程中,男人又没能注意到一个重要的细节。
他的身形实在是太庞大了。
本来就高,再加上被尖刺与骨骼覆盖的强壮身躯,还有那更是可怖的黑色长尾,一共占据了相当大的区域。
他往前一走,拖在身后的尾也跟着移动,拖在受到了无比重压的地板上,发出一阵颇为震撼的嘎吱声。
然而,还没有走到门口。
“呲啦——”
就听到了比木板嘎吱还要刺耳的尖锐声响。
继而响起的还有一连串砰咚的撞击声。
砰——咚——哐啷!
在库丘林走过的时候,他尾巴上那么锋利的刺刚好划到了艾尔利的轮椅。
艾尔利还没反应过来,坐着的轮椅先是一塌,然后整个架子全都垮了。等库丘林猛地回头,看到的就是和不成形状的轮椅残骸一起噼里啪啦砸到花堆里的——
……摔得七晕八素的御主。
“……”
“……啊,好痛。”
连人带轮椅摔到了地上去,虽然底下还有先前被库丘林隔断的花枝做铺垫,但他好歹是面朝下地摔下去的,身体先落地,随后断裂的轮椅也重重地砸到了背上。
相当于承受了两次重创的、本来只是好端端坐着却突遭横祸的艾尔利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哼了一声。
痛都只是次要,关键是,只靠他自己的话,爬不起来。
嗯……他倒是想再挣扎一下。
毕竟隔着一层盔甲,被砸到的地方也没受伤,只是经受了两下震荡的胸口略有些闷。
“唔——”
努力挣扎中。
由于一下子从平台跌了下去,背后的情景顿时看不到。艾尔利没再听见脚步声,便以为berserker已经进屋去了。
一般情况下,自己能够完成的事情他都不会麻烦别人,自己扑通一下摔倒是因为berserker的尾巴这件事更加不会放在心上。
白天看到ruler 打扫卫生心中一动,从他那里学来的悬浮魔术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艾尔利打算学以致用,先让自己飘起来再……
说……?
“呃?”
稍显惊讶的尾音竟然和他一起“飘”起来了。
先是一股脑压在背上的轮椅残架发出了稀里哗啦的响动,似是被人很是粗暴地扫开,重新摔落到两旁。
然后,扫开轮椅的那个“东西”——一条光是看着都觉得极有威慑力的黑色长尾缠绕起了艾尔利的腰,就像是巨大的肉食野兽捕获猎物,轻而易举地把他卷住,提起。
艾尔利:“……”
库丘林:“……”
冷不防一眼望进了男人阴沉的双眸,艾尔利愣了愣,忽然抬起了手——
库丘林没有动,只用不加改变的森冷目光注视着正向自己靠近的这只爪子。
“爪子”最终还是落到了他的身上。
准确地说,是肩膀。
“谢谢你,berserker,真是帮大忙啦。”
这个愚蠢的、毫无自知之明的御主,将最没有意义的信任盛放在他面前,又极为自然地忽略了他可怕的表情。
“刚好,能麻烦你带我去ruler那边吗?”随手搭住了男人的肩以稳定身形,艾尔利还是有一些小小的烦恼:“轮椅的话,估计还是只有继续拜托ruler了……唔,看来这个魔术也得学会以防不备才行呢。”
“喂。”
宛如灾厄象征的男人微微合眼,锋利的齿尖也在摩擦。
“摆出这么理所应当的态度……提醒过你了啊,虽然‘master’的命令我也会听从,但是,不把‘武器’用在正确的地方,会造成什么后果,我可不能保证。”
他又在警告,因为这个御主实在是太烦人了。
可是——这不是“御主”,而是“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