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利光明正大地走进佐仓家的大门,光明正大地上了楼梯,家里的人都对他视若无睹,仿佛这人压根不存在。
“这就是名为‘魔术’的小手段,虽然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魔术师,但某些时候,我会的这些小手段还是挺实用的。”艾尔利这么对佐仓千代介绍。
他进了本属于一名花季少女的闺房,却表现得非常适应,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小姑娘为自己这典型的充满玩偶与粉红系的卧室感到很是害羞,颇有些无所适从。
不过佐仓千代随后又一想,caster不是人类,而是那什么……英灵,而且,他似乎很习惯给女孩子整理卧室打扫卫生,可能在他看来,男孩子和女孩子的房间都是一样的,顶多有一些装饰上的不同吧。
于是,完全没注意到人类少女的丰富内心活动的艾尔利,就顺理成章地在master的书桌前坐下了。
佐仓千代也是一个做事认真踏实的好姑娘,既然说好了要竭尽全力帮助caster先生,就要落实好她的诺言。
她为此牺牲了自己每天晚上预习功课的时间,替用来辅助caster先生写道歉信。
然而……
最终的结果也看到了。
“绝对——绝对,不能送出去。”
少女双手环胸,面色肃穆,声音沉痛地再度否决。
艾尔利,大失败!
看着仿佛瞬间萎靡不振的caster先生,佐仓千代也很揪心。
她又是一个极其心软的好姑娘,最见不得别人情绪低落,更何况造成情绪低落的原因还是她的打击。因此,几度张口想要略微修改一下言辞——比如,其实也没有没有那么糟糕啦……不对!不能昧着良心,那么写确实会让收到信的人看了生气呀!
经过了相当痛苦的内心纠结,佐仓千代坐在床边,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玩具熊的脑袋上,两眼无神:“那个,caster先生,我很想问一问……问什么非要写信呢?道歉这种事情,是不是面对面亲口说比较好呢?”
艾尔利几经犹豫,还是把笔放下了。
“因为——”他的话音也出现了犹豫,但十分短暂,若不仔细听,完全听不出来:“我所提起的,都是很久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很久很久……以前?”
“是啊,至少对我来说,也应有几百年了吧。”
“天呐——”
“当然,时间对于英灵来说,只是一个单纯的记数。如果不是得到了什么特殊的际遇,我们的想法不会改变,我们的执着仍会继续,而在最早之时落下的鸿沟,也自然不会消除。”
“啊,这是在说……”佐仓千代又跟不上caster先生的思路,实因为这话来得莫名其妙,且跟一开始的“为什么不当面说”的问题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关联。
而在这时,艾尔利再度低头看了看他写了一半的道歉信,眸光微敛,竟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很庆幸,我遇到了不少,所以,改变了。”
佐仓千代:“欸?改变了什么?”
艾尔利也不深入跟她解释,只举了最简单的例子:“就比如,如果是以前的我,我肯定不会写信。”
“那不是很好……”
“不,意思是,我更不会当面去道歉。因为,以前的我甚至连察觉到自己的问题这一点,都不能做到。”
“咦?!等等等等……”
佐仓千代越来越晕了。
可能是因为她是对具体情况毫无了解的旁听者,只从caster先生那里临时听来了他心中的愧疚吧……她还是,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不能当着面,亲口说清楚呢?
然而,就在她要再将这个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的疑惑说出口时,属于另一个人的指尖抵住了她在激动的同时往前探出的额头。
“好啦,master,不管怎么说,感谢你的帮助,辛苦了。”
艾尔利道,目光柔和。
“晚上九点半,已经很晚了,请你快些洗漱准备上床睡觉吧。”说着,他从书桌前离开,顺便将废纸带走,整理好了桌面。
佐仓千代被他打了个岔,差点就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了。
“啊?不行不行,问题还没有解决呀。而且——caster先生晚上睡哪里?”她又纠结了一小下,“不然,我打地铺,你睡床上吧?呃……”
再等等,和caster先生睡在一个房间什么的——好好好难以想象哇!
其实也不用她纠结,艾尔利肯定不会答应的。
他只道:“这一点请不要担心。英灵不需要睡眠,所以,我会在窗外,master若是有事,只要喊一声,我就能够听见,并且来到你的身边。”
“窗外除了树什么都——”
话音未完。
佐仓千代就眼睁睁地看到caster先生泰然自若地将身影缩小,变成一只圆滚滚的蓝色小鸟,从窗户的缝隙飞了出去。她连忙扑过去拉开窗,就见那只蓝色小鸟蹲在了最高的那根树枝上,似乎已经开始闭目养神了。
佐仓千代:“……好、好的。”
她最后鼓起勇气,大声对着那根树杈子喊了一声晚安,喊完,便维持着恍惚浑噩的状态,晕头晕脑地把窗户重新拉了回去,但是留了半许空隙。
许久之后,房间里的灯暗了下来,也被寂静所笼罩。
在这一日里遭遇了一系列神奇事件的少女却是又过了许久才睡着。
不过,在她睡着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