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不久之前,有人在黑暗中呼唤他。那个人,是梅林。
艾尔利才醒过来,也许是因为还有些不适应这重新得到的人类躯体,他感到四肢隐约有点发酸,因此,歇了一会儿之后,才慢慢地站起来。
穿过低矮的灌木丛,他有些累了,又稍稍地在算不上路的草丛边歇了歇。
那时他扶着一旁的树,权当做可以暂时停下喘口气的支撑。在喘气的过程中,艾尔利的视线还在不由自主地向四周眺望。
四周所能望见的,就只有仿若按着同样的模子印出来排列整齐的一棵棵大树,一簇簇草团,还有……
视野里,忽然钻入了几点跟其他的事物相比颜色更为鲜丽的东西。
就在某一棵树的树脚,依稀地藏着一团粉白掺杂的色彩,乍眼看去,就像是藏在树后的某一个人不小心没能藏住的袍角——
当然,那棵树后实际上是没有人的。
这是在艾尔利莫名改变前进的方向,忍不住去那儿瞧了瞧之后得到的遗憾结果。
“虽然明白他不可能在这里,但还是……算啦,有这么一个收获也不错。”
他所指的“收获”,便是羞涩地生长在树脚的这一簇野花。
花瓣细长,从花蕊那儿延伸出的是白色,而到了花瓣的尾端,就渐变地沾染上了柔嫩的粉红。
很眼熟,越看越觉得眼熟。就像是它们刻意扎根在这儿,就是为了在未来吸引到他的注意似的。
艾尔利蹲了下来,抱着膝盖,歪头打量着这簇粉白色的小花们,思绪没能忍住,老早就去往了遥远的方向——大抵还跨越了世界。
“真的好像啊。”
“跟梅林老师的耳朵……不对,是耳朵还是挂在耳朵上的装饰?话说回来,我一直都以为那就是他的耳朵……”
哎呀呀,到底是耳朵还是装饰品,之前居然完全没注意。
艾尔利更加没注意到,他为了这么一个似乎很无聊的问题,在野花跟前蹲着看了不知道多久。
视线确实落在了这里,可他的心,大抵也跟那飘远了的思绪一起情不自禁地离开了。
这才多久啊……唔,对他来说好像不太久,但不知道外面过去多长时间。啊啊,这不是重点。重点就在于——
“我好像,也很想要快点见到你呀。”
他目不转睛地瞅着花儿们,用非常小的声音说起了悄悄话。真正想要倾述的对象,依旧不在这里。
为什么说的是,“也”?
直觉,也有可能是他的错觉。反正……在听到模糊的时候,艾尔利总觉得,自己还听到了某个男人很是依恋地说着,想要让他快点醒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当做“某个人”也想要快点见到他——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现在的心情还颇为奇妙。
以前……唔,以前……怎么就没有像现在这样思念某个魔术师呢?
不是说“以前”就不思念某个人了,只是,程度不大一样。还记得他曾经拿这个事情开过玩笑,对张口就是“想念想念”的魔术师说:
“话说,梅林老师,过去的几百年里,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么想念我啊?”
根据记忆,魔术师在明显是卡壳的一端沉默后,相当狡猾地辩驳他对他的思念是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增加的。
“每一天都在增加。所以说,就是一天比一天更想念你,也一天比一天——”
“更喜欢你哦~”
……
完了,如今的情形竟是跟当初反了过来。
艾尔利发现,自己也是“突然就如此地思念”某个人了。
这样的心情,除了用“奇妙”来形容以外,似乎还掺杂着些许别样的情绪。
“还有一些话想要对你说,不过……”
“等见到你之后再说吧。”
*****
“我——不允许!”
“还有我!哼!识趣的话就赶紧退下吧,你这个一头乱毛私生活混乱的混账魔术师!”
“……”
“……”
僵持。
非常尴尬、但肉眼可见双方都丝毫不愿退让的僵持。
“喂。”
“我说。”
“这是什么情况啊。”
“为什么——在隔壁分支里,所有人都能够开开心心地把醒过来软绵绵又可爱的艾莉酱抱回家,就只有我!要被你们这群突然冒出来的家伙从中阻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