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之后,他缓过神,呼出一口气,回身上床休息。
走到床榻前,疏忽想到了什么,又叫来侍卫。
“三年前公主出行广阳府,是不是你们护卫?”
“回太子的话,是。”
“公主她……可曾害死过人命?”
底下几个侍卫沉默了,对视一眼,艰难道:“……公主不让说。”
正是秋夜,夜凉如水,太子看着没关紧的窗子,嘴角浮现苦笑,发现他竟然从没有看透过宁安。
她小小年纪,动辄要人性命,即便是真正的皇室公主又如何,他无法接受这样的妹妹。
……
“夫君?”
谢黎打定主意,婚宴后去找陈家夫妻,絮儿叫他,他才回过神,想起现在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安慰地拍了拍絮儿的手背:“没事,回屋等我。”
絮儿应了声,一步三回头地听话去了。
谢黎看了眼周围的狼藉,叹了口气,依次向客人赔礼道歉。
“对不住各位了,事发突然,让大家扫兴了。”
来恭贺谢黎的人,不是谢家族人,就是想要提前投资谢黎的商户乡绅,又哪里会计较这些,纷纷表示没事。
“这也不是谢案首愿意看到的,我们理解。”
“没错,谢案首也是倒霉,才会碰上这个疯婆子,那些打手还帮着疯婆子,无辜收了损失。”
谢黎微笑:“大家谅解,我自然是不胜感激。为了让大家尽兴,不如四个月后再举办一场流水席?大家如果不嫌弃,欢迎来做客。”
众人心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谢黎眼皮子浅。
他们这次来是带了厚礼没错,可是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份厚礼,又整治一顿酒席?他们甚至开始怀疑,刚刚那个疯婆子是不是谢黎故意叫来的,就为了找一个借口。
谢黎似乎看出大家心里所想,笑了笑道:“大家慢走,期待大家的到来,我就不远送了。”
大家对视一眼,没一个想再来的。
走出门之后,不知道谁开口:“今年是不是乡试年?”
大家:“……”
“似乎是的。”
空气里安静了一瞬间之后,有人喃喃:“秋后谢案首设宴,也可以来一来,反正闲在家里没事。”
“没错没错,来来也无妨。”
他们不敢说得太肯定,因为以谢黎这个年纪,中了院考案首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若是秋闱又中举,岂不是……烧了八辈子高香?
……
四个月后。
比成亲流水席更多的客人潮水般涌来谢家,每个人都似乎听到了自己耳光啪啪啪挨打的声音,却还是要笑着带上礼物来恭喜谢黎。
是的,谢黎中举了。
不但中举,还是第一名解元。
谢黎这一年才二十岁,未来的成就可想而知,他们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来恭喜谢黎,在这个注定要走上官身的青年身上提前投资。
席上,白家再一次来人,白侯脸色惨白,将谢家的地契、房契当成礼物送给了谢黎。
四个月前他们还打算伺机暗算谢黎,谁会想到谢黎这么狠,刚刚考完院考不到一年,又去参加乡试,还高中解元,他设流水席,连知县都亲自到场。
他们白家不过在春田镇是小有权势,怎么敢得罪如今的谢黎,可不屁颠屁颠地将东西还了回来,希望谢黎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
谢黎拒绝了这份礼物。
谢家的家产在如今的他看来,已经不算什么,但是他知道,只要他摆出这个态度,那些想要讨好他的人都会排挤白家,不用他做什么,白家就会消失。到时候,还会有人将谢宅的地契送来。
白家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离开的时候脸色难看。
不过,在他们赌坊被设局而倾家荡产的家庭数不胜数,现在才收到报复,已经是他们的幸运了。
如今交出来,也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白家人走后,酒席继续,有人恭维,有些送礼,谢黎笑了笑,小物件就收下来了,贵重的东西自然不能收,一一婉拒。
知县似乎很欣赏谢黎,口里一直念叨,若是谢黎没有娶妻该多好,他还有一个待嫁闺中的女儿。
谢黎笑着拒绝了,直言心里只有夫人一人。
大家都知道,谢黎的夫人曾是谢家的普通丫鬟,谢家沉寂的时候不离不弃,谢黎中案首立刻迎娶她过门,听他这样说,叹了谢黎夫妻一声有情有义,两人相配,也就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谢黎一笑,神情满意。
四个月过去,谢黎身边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首先是谢黎最为担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