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年初的营口地震,因为预报准确,几乎没有死亡,伤者也寥寥。若是唐山那场噩梦也能预报,也能提前做好避震减灾措施……
可就在下一刻,小秋就暗暗打了个寒颤。
——她说出来容易,可有人相信么?
——她说出来容易,之后,又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所说的?难道,告诉宣称自己是从几十年后重生回来的?只怕没人相信,反而会以为她病了,甚至疯了……
她心底那些翻涌的情绪渐渐冷却,然后,她缓缓抬起眼睛,眼底深处痛苦仍在,却冷静下来,暂时恢复了平静。
对上的就是吴戈急切、秦戎探询,却都同样带着审视的目光,小秋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并非她给自私懦弱寻找借口,只是人性使然,她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和一家人的和乐幸福来赌。
她承认自己惜命,也珍惜眼前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团圆,祥和安乐。说她自私也好,说她懦弱也罢,她都绝不会容许任何人任何事,来破坏这一切。
她努力压下心底的恐惧颤栗和痛苦纠结,缓缓抬起头,努力平静着表情,想要笑一下,却只是让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怎么了?为什么说‘别去唐山’?”吴戈直来直去地惯了,小秋脸色突变,反应异常,看起来很不对劲,他想都不想地直接问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秦戎在旁边张了张嘴,想要阻拦吴戈,也想宽慰小秋,却终究落后半步。耳听得吴戈问了出来,他也干脆闭了嘴,默默看着小秋——他也惊讶小秋的异常,也想听听小秋的解释。
她的目光在眼前两位少年的脸上一扫而过,眼前两个少年与她靠的很近,因为暂时的沉默,周围很静,彼此间呼吸可闻,甚至隐约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如此真实的、鲜活的,提醒着她,如今她要面对一个重新来过的人生,有自己的家人、亲友,不是做梦,不是幻觉,由不得她放肆胡为。
她暗暗吸了口气,终于让嘴角挑起一点点,露出一抹笑来:“去年地震的地方离唐山很近……我只是隐约听说,某个地方发生大地震后几年,会比较容易再次发生地震,我怕吴爷爷到那里遇上……”
不是怕,不是可能,而是一定会发生!
小秋努力维持着表情的平静,却不知,她每说的每一个字,都艰难异常,一句话下来,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量。
吴戈一下子放松下来,抬手一顿揉,把小秋的头发揉乱,失笑道:“你个傻丫头,听谁说的,唐山离地震的地方很近啊?上一次地震的是营口,属于辽宁省。唐山市在京城东边,属于河北省……两个城市隔着将近五百公里呢,哪里挨着近了!行了,你个小丫头就别胡寻思乱想了。”
说完,吴戈就走出去。
他出了门,秦戎才开口宽慰道:“吴戈说的对,你不用担心……发生地震的地方,也不表示它会连续地震,很多地方,发生地震之后,几百上千年不会再发生。”
表面上的平静,小秋心里却仍旧纠结愧疚,滋味难名。小少年略显笨拙的宽慰,却如一杯温水,熨帖舒适。
小秋回头凝望着青涩的小少年,一个失了父母双亲的孩子,一直以来,她只当是环境造人,寄人篱下的日子让他比同龄人早熟、隐忍,今日却发现,原来他本心就是如此温厚,又细致体贴……
她的嘴角缓缓向两侧扯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嗯,我知道了,谢谢你阿!”
秦戎显然没想到小秋回如此郑重道谢,顿时有些羞窘不知所措起来,连连摆手说:“不用谢,不用谢!”
正说着话,吴戈跑了回来,顿时发现了秦戎的异样,大喇喇地揽住秦戎的肩膀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小秋要谢你什么?”
秦戎被追问的越发窘迫,低着头连连否认:“哪里有什么事,没什么事,真的……”
“行啦!”小秋出声解了秦戎的窘境,又叹口气重新坐下来,一脸忧心道,“我姥姥家被泼皮无赖盯上了,已经好几次上门找茬了。这几天,也就是家里人多,那泼皮没敢再来。秦戎刚刚给我说,帮我想个法子教训教训那个泼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