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节(1 / 2)

说着话,她还嫌弃地踢了行李袋子一脚,又道:“也不知是谁落在这里的,咱们交给列车员吧!”

经她这么一说,陈栩也看出这袋子确实不是小秋那个,粗心大意在他看来太平常不过,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赞同道:“好,好!我来拎着!”

餐车里就有列车员,还比其他车厢里都多,陈栩自然不会多绕路,直接拎了行李袋往服务台那边一送,甩甩手转回来,一边向小秋和廖辰诉苦,一边招呼着回车厢:“那袋子也不知装了啥,沉的很,我的胳膊都差点儿废了……走走,不管那个了,咱们回车厢喝酒去,再耽搁,饭菜都要冷了!”

小秋和廖辰自然答应着,三个人端了饭菜,一起说说笑笑回了他们的卧铺车厢。

小秋拿出来的香煎鱼和辣味鸡蛋干都是难得的美味下酒菜,陈栩自然不好意思独占,回到车厢就将一行人都招呼过来,他将自己带的两瓶二锅头也贡献出一瓶来,大家挤到一个车厢里喝酒聊天。漫漫旅途无聊的很,有酒喝着有菜吃着,不管男女都觉得热闹,不再去打扑克织毛衣,只有小秋,吃了些水饺面条,就借口困了,爬上三层的卧铺,背转身,偷偷查看被她收进大青花里的几个物件儿。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之前也有所猜测,等小秋看清已经被大青花修复了一两分的及个物件儿后,也仍旧暗暗吃了一惊——那只行李袋中一共装了八件东西,其中两个体型较大,六个小物件儿,这会儿,报纸被她除去,八个物件儿就那么悬空在大青花碗中,由着小秋的意念缓缓转动,让她能够看清它们各个角度的样子:两个大件儿,一个是直径二三十厘米的铜制香炉,铜质是暗金铜色,属于典型的紫铜器,表面的脏污被大青花修复去了大半,已经完整地显现出器具本身的光泽,整个器体饱满圆润流畅,器型不算太大,却绝对漂亮,一眼看上去就觉得很舒服、很顺眼。另一个大件则是明显的青铜器,体型比铜香炉略大,乃是三足鼎,器体内外皆有铭文,可惜小秋不认识上边的字,但也知道,有铭文的青铜器都是有来历的,只要不是赝品,就一定是珍品。

再看其余六个小件,有短剑,有酒樽……还有一个扁扁的半圆形,花纹繁复精美,形似碗、深碟,却没有底足,反而凸面有凸出的装饰花纹……根本没办法放置……小秋琢磨了好一会儿,突然心念一闪……这东西不是盛器,倒反而像是某个盛器的盖子。

对了,好像上一辈子也见过一篇报道,说大件青铜器皿方罍的器盖、器身分隔两地近百年,器身流落海外、辗转数个国家,最后回归,器身器盖终能合二为一……她手中这件器盖自然比皿方罍的小不少,估摸着器身也没有皿方罍那么大……如今她手中只有盖子,却不知道器身流落在何处?是否还能有器身器盖重逢合体的那么一天?

这会儿,不但老百姓没有收藏的认识,就连国家都没有重视起来,甚至,有专门的商店底价售卖所谓的‘工艺品’,带出境也不难……之前,小秋还没意识到这些。或者说,她没有如此明确地意识到,本该属于自己国家人民的历史遗产珍贵文物,正被人用极低廉的代价运出国境……再想想到了后世,国内人士想要回购这些文物需要付出几千万甚至上亿元的巨大代价,小秋的心就抽抽着疼。

从这一刻开始,她在挣钱买房子的愿望之前,又加了一条——那就是,尽她自己最大的能力,为国家为百姓,将这些珍贵文物留下来。

而就此时,那两个喝的醉醺醺的西装男人也终于察觉到了行李袋不见了,一个激灵酒也醒了,连忙慌慌张张跑回餐车去寻找。

他们两个人大老远跑一趟g城就是送这批货过去,若是货物遗失,他们白跑一趟不说,还意味着要损失几百块的‘巨额收入’——是的,这会儿这些东西是真不值钱,即便他们跑一趟g城,直接把东西交付给那个很有钱的‘港商’,一件最多也就百八十块的,与物件儿的真实价值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儿。可即便如此,这些人也很惊喜了,自觉赚了大钱,更是对‘港商’的大方、豪爽倍加感念、崇拜,甚至还有人会以为‘港商’钱多人傻,殊不知,他们辛苦运送一路得到的连个零头都不够,那些大方、傻气的港商,只要将东西运过去,一转手就是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巨额利润!

第四百五十九章

过了饭点儿,餐车中就餐的人少了许多,餐车乘务员一见这两个人一脸焦急,满头大汗地回来找行李,也没多想,就把行李袋子拿了出来,乘务组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一边把行李袋递过去,一边还没忘思想教育:“两位同志啊,不是我说你们,出门在外行李可得自己看紧了,这一次亏得那位年轻乘客思想觉悟高,捡到失物就交公,要是遇上那贪便宜的人,顺手昧下,你们再回来也不好找了呀!”

说着话,眼看着那两个人直接伸手就来抓行李袋,连句谢谢不说也就罢了,那表情那动作,咋看咋像抢一样……乘务组长大姐心中不高兴,准备递过去的行李袋又往回一收,开口问道:“领取失物也有规矩,你们先说说行李袋里有什么吧……说上来,行李袋自然完璧归赵。说不上来,那对不起,那就是来坑蒙拐骗了,我自然要叫乘警来处理。”

看着灰突突脏兮兮的行李袋,两个西装男就确定是他们丢失的那个了,里边的东西都是他们亲手包裹好装进去的,自然很清楚。也正因为知道自己的行李袋里装的是什么,他们才不好说出口,虽然有商店售卖‘工艺品’,但仍旧不允许私下交易和贩卖,一旦抓住也是犯罪,结果就是判刑。

他们有所顾忌,自然一时回答不上来,互相对视一眼,其中高个子的胡德水嘴皮子比较好使,掩住惊慌,强作镇定地嘿嘿一笑,道:“这位大姐,这真是我们哥俩的行李袋,我们这行李袋上有印记,我指给你看看……底子一头有个火烧的小洞,是我抽烟不小心用烟头烫的。另一头我写了个‘胡’字,是我的姓。你看看,这是我们俩的介绍信,我们是某工艺美术厂的,我姓胡,他是我同事,姓贾。”

这会儿,单位介绍信是比身份证还好使的物件儿,那乘务组长大姐一看人家拿出来的介绍信规规矩矩,下头还有大红的公章 ,再扯着行李袋子看了看袋子底下,还真有个圆溜溜的小洞,另一头有个‘胡’字,几乎被脏污掩盖住,若不是知道的人说出来,大抵没有谁能注意到……由此,这位乘务大姐也就判定行李袋确实是这两个人的,也就不再为难人,不但将行李袋交还给胡德水和贾云长,还客气地道了歉:“对不起,我也是以防万一,不得不谨慎。”

胡德水和贾云长心中有鬼,哪里敢再说什么,连连说着没关系、无妨无妨,接了行李袋子匆匆离开餐车,回他们自己坐的的硬座车厢去了。

看到这里,大概有人要问,这俩人能吃得起烧鸡喝得起酒,不是没钱啊,咋不给自己整俩张卧铺票,二三十个小时坐硬座受罪呢?

能问出这个问题来的,大抵是不了解当时的行情了,当时想坐火车可以,硬座票敞开了卖,但想买卧铺票就要有一定的行政级别,还得有单位介绍信才行。那两个人毕竟不是干啥光明正当买卖的,虽然拿了张介绍信,却不敢弄得太招眼,于是,还是混在硬座车厢里。

两个人回到座位上,瞅着身边人或睡着或离开的空当,打开行李袋子一看,就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差点儿当时炸了——行李袋子还是他们的行李袋子,可里边装的高粱、豆子、玉米面子是啥玩意儿?他们的宣德炉、玉璜、战国剑……呢?

胡德水和贾云长白着脸对视了一眼,胡德水怒气冲冲抓起行李袋子就要去餐车:“我去问问!”

只不过,他没能成行,刚站起身就被贾云长一把拽着重新坐下,同时压低声音,阴测测道:“你个蠢货,想带累我跟着你一起出去吃牢饭吗?”

刚刚那个乘务组长就问过行李袋子里装了什么物件儿,被他们找着行李袋上的印记给糊弄过去。若说之前他们还是庆幸,这会儿,再回想起来,就难免生出怀疑来了。那个女乘务员为什么直接问‘行李袋里装了什么物件儿’?是不是笃定他们不敢声张?之后,只是听他们说了两个袋子上的印记,就轻易地把行李袋子给了他们……真的不是顺手推舟,趁机打发了他们?

两个人木木地在座位上坐了一回,再转眼看见车窗外已经是夕阳西下,红霞满天了,两个人不死心地对视一眼,默契地起身,再次往餐车车厢走去——那个乘务员是餐车车厢的,行李袋子又是在餐车车厢里出的事儿,他们借口再去吃饭,实际上是再去瞅摸瞅摸,说不定真能给他们瞅摸出点儿什么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