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 他一掌拍在瓦罐之上, 只见一抹黑气自他掌心处紧贴瓦罐外壁的地方蔓延开来, 空气突然扭曲起来,紧接四散的黑气凝聚成手掌模样。
它穿过瓦罐,快准狠的揪住那抹煞气——
杨钊左脚猛的一蹬地,口中快速的吟诵咒语,约摸过了半分钟,他两眼之中闪过一抹凌厉。
“给我出来——”
……
进城,四合院。
邵云去停止摇动三清铃,面上染上一层白霜,草人立在供桌前,平举着三清铃一动不动,橘猫在屋顶上上蹿下跳,时不时的看向邵云去,精致的猫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就在某一刻,邵云去脚下的阴煞气流突然一滞,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禁锢了一般他突然睁开眼,“来了——”
话音刚落,隔空传来一声怒喝,“给我出来——”
紧接着邵云去只觉得缠在他脖子上的白线往后一扯,三魂七魄当即有一半出离了身体。
他额上青筋直抖,脸色一青,连忙伸手拽住脖子上的白线,猛地用力一拉,离散的魂魄瞬间归为。
“叮铃——”他操起手中的三清铃猛烈摇晃起来。
供桌之前的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摇起三清铃。
只看见邵云去脚边原本已经滞流的阴煞气团又重新蹿了起来,缠在他腿脖子上筷子粗细的煞气触须瞬间膨胀了两倍不止。
远在万里之外的杨钊隐约着听见一阵虚幻的铃声,紧接着手中的黑线突然散开,瞬间凝聚成一把短匕,直直的刺向之前揪住它的黑手。
“刺啦——”
黑手猝不及防的被刺中,瞬间烟消云散。
杨钊不禁往后倒退两步,他看向掌心处的正往外冒着黑烟的伤口,冷笑一声:“倒是有点手段,不过想从我鬼修罗手里逃出生天,你还嫩了点。”
当即又是一跺脚,两只手掌都贴在了瓦罐之上。
瓦罐内,两只刹那间成型的黑手掌再度揪住在瓦罐之中乱窜的煞气,杨钊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瞬间发力,“我看你往那儿逃——”
来得好——
邵云去暗喝一声,他死死的盯住供桌前的草人,口中念念有词,就在魂魄被白线彻底拉出身体的那一刹那,摇铃的动作猛的一停。
他的身体赫然倒地不起,双眼紧闭,已然没了呼吸。
“叮铃……”
草人一动不动,手中的三清铃以每五秒钟的频率轻轻摇动。
邵云去的魂魄冲着惊跳而起的橘猫笑了笑以作安抚,紧接着就被脖子上的白线拉入了地底。
穿过高山,越过海底,一番天旋地转之后,邵云去只觉得像是从什么狭小的地方挤了出去,紧接着狠狠的被甩了出去。
就在即将砸到墙壁上的一瞬间,他一个侧身弯腿蹬在墙壁上,紧跟着凌空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地面上。
“成了!”邵云去眼中闪过一抹暗芒。
……
四合院里。
就在邵云去落地的那一刻,供桌前的草人猛的一摇铃。
只看见四周悬浮在铜盆之上的八块石柱像是失去了束缚一般,突然向下坠落,直直的砸进铜盆里,不仅没有溅出半点水花来,反而直接消融在了铜盆里,化作一道流光潜入地底,顺着邵云去的位置掠去。
没等邵云去松一口气,耳边传来一个凛冽的声音,“邵云去,又是你?”
听这话,说明这人显然是认识他的,邵云去想着,是赵申还是……
他抬起头,眉头紧皱。眼前这人秃顶,脸上是密密麻麻的褶子,瘸着一条腿。
他仔细回顾,确定自己的记忆里并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杨钊居高临下:“怎么,不记得我了,给你提个醒,两年前,庚省董家。”
“杨钊,”邵云去失声喊道:“是你!”
“可不是我,”杨钊冷笑一声:“反而是你,当初在董家让你侥幸逃了,捡回一条命,这一次你自己送上门来,我倒要看你还怎么逃?”
邵云去脑中百转千回,想起之前的乞讨团伙事件,紧接着质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会儿邵云去就在眼前,杨钊反而不急了,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没想干什么,就是想报复报复当年那群害我落到现在这般地步的所谓正道人士。”
说着,他看向自己枯黑的右腿。
杨钊专擅养鬼,且术法独成一门,通常是先捉拿修炼有成的邪修,以新鲜人血喂养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抽其精魄。最后再以不足月的婴魂祭炼,这样养成的驭鬼往往凶狠至极,实力非比寻常,一般人不能抵挡,因而为正道修士忌惮。
二十一年前,在大动乱之中备受打压的术师界选择和政府重修旧好,为表诚心,当时的正道魁首洛书观和尚无派出山的第一件大事就是举正道之力讨伐当时流窜在北方四省作案的杨钊。
最后的结果是杨钊诈死出逃,洛书观和尚无派当代弟子十不存三,好在洛书观有金丹老祖坐镇,勉强恢复了元气,如今依旧是正道魁首,尚无派却因此一蹶不振,没落了下来。
邵云去嗤笑一声:“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杨钊欣然应允,桀桀笑道,“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怪只怪老天爷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