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1 / 2)

卫修放下刀,把切成小块的牛排递给梅衫衫,看也不看向宓,慢条斯理道,“人在美国,连在国内都不怎么出名的画家都知道,消息也够灵通的啊。”

向澜表情滞住,看向向宓。周艺也皱起了眉头。

“我……”向宓十指搅成了一团,面上似是难堪,又像是难以启齿,嗫嗫半晌,一咬牙,豁出去了一般,“我是在a城的一个艺术展上看到他的作品的!”

“秋假的时候,我回过国,”她飞快地看了卫修一眼,又垂下眼眸,“在a城停留了两天,本来是想去找你的,可是你没住在卫家,也不在奶奶的别院。我不知道你搬到哪里去了,好不容易联系到你的管家周伯,他说你那个月行程都很满,可能会不方便。”

美国大学的秋假一般也就是四五天时间,来回飞都要花上一天,她直到返回美国,也没能见到他。

周艺夫妇既同情,又有些尴尬。

侄女这番解释,近乎是挑明了自己那点小心思。一场爱慕无疾而终,自然是引人同情的,然而爱慕对象的未婚妻也同在现场……这就很尴尬了。

梅衫衫其实有点想笑。

周伯真是……

秋假大约是在十月初,那时候她和卫修的感情渐入佳境,卫修才刚得到姜雨芹的认可,周伯为了排除不稳定因素,连见面的机会都没给向宓,直接把她拍了回去。

估计又怕她多心,甚至提都没提起过这个人、这件事。

向宓这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梅衫衫不信。

“原来是这样啊。”她忍不住笑了,“都已经过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向宓的脸色变了变,手指搅得更加紧了。

这话怎么听,都是在大度地表示,赵树元的事情已经过去,她不会计较。

然而向宓却清楚地知道,她还有另一层意思。她在告诫她,她的那点心思,该划上终止符号,不要再惦记不属于她的人了。

“谢谢梅姐姐。”向宓挤出一抹笑,讨喜的小脸上挂着勉强的笑,看起来格外惹人怜惜。

向澜暗暗叹气,让佣人给向宓盛了碗汤,“行了,都是一家人,事情说开了就好了。吃饭吃饭!”

之后饭桌上气氛怪异,向宓草草吃了几口,就借口回房了。周艺夫妇也很快退席。

卫修不受影响,给梅衫衫切牛排、剔鱼刺,不慌不忙地吃完了一顿饭。

更不受影响的是汤梓昊,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吃起饭来简直像饿死鬼投胎,梅衫衫都怕他噎着了,不住地让他吃慢点,多喝汤。

下午,两人照例去医院探望安娜。

安娜清醒着,看起来状态居然还不错,眼眸中甚至有了一丝神采。

梅衫衫心里却是一咯噔。她想到了“回光返照”。

她坐在床边,陪安娜说话,讲她记忆中的父亲,即便安娜已经丧失了语言能力,她轻柔的嗓音仿佛让她感觉格外亲切。每次梅衫衫来时,安娜都表现得很放松,情绪极少暴躁,这让伯爵夫人欣慰不已。

说了半天的话,在梅衫衫起身时,安娜的手指动了动,迷散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定定地看着,她张了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梅衫衫莫名地相信,这一瞬,祖母是认识她的。

她眼眶酸涩。

卫修拉住她的手,安慰地轻捏了捏。他正要开口,这时,床头的体征监控仪器突然发出哔哔哔的警报声,下一秒,医护人员匆匆冲了进来。

这样的抢救场景,在过去几天时间,已经发生了好几回。

退出去后,梅衫衫倚在卫修肩头,喃喃道,“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

安娜最终没能看到新的一年。

半个小时后,急匆匆赶过来的伯爵夫人见到了母亲最后一面。当心电图变成一条线时,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没有任何贵妇形象可言,此刻的她,只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

梅衫衫眼眶通红,卫修揽着她,不住地为她拭去泪珠。

跟祖母相处的时间短暂,阿尔茨海默病到了这个阶段,祖孙二人,其实没有什么交流可言。然而这个世界上,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终究是又少了一个。

“你要陪着我,”她抱紧卫修,“你要一直陪着我。”

卫修点头,嗓音低沉而坚定,“我在,我哪儿也不去。”

伯爵夫人伤心过度,几乎无法支撑。梅衫衫和卫修帮着伯爵,处理安娜的身后事。

待到回家时,天已经擦黑了。向宇在厅堂,瞥见梅衫衫红通通的眼睛,猜到是那位老太太去世了。

“节哀顺变。”

梅衫衫点点头,对卫修道,“我先上去洗个脸。”

卫修本想跟上去,又想起她到现在还没吃晚饭,召来了管家,吩咐他快些准备饭菜。

正在交待要哪几个梅衫衫喜欢的菜,这时,只见向宓慌慌张张地从走廊里跑了出来。

她住的客房就在一楼走廊最里侧。见她出来,卫修皱了皱眉。

向宓似乎也没有纠缠他的意思,只弯着腰查看四处的角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哥!”她好像很着急,病急乱投医般地拉住向宇,“你看见我的亚当了吗?亚当不见了!”

向宇迷茫地眨眼,“……哈?亚当?什么亚当?”

我还夏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