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一愣,“这话怎么说。”
“外边想要这红参的是武安伯府的人。”呼延元宸也不卖关子,双手一摊,“我瞧外边那位应当是宁府的少爷,你抢了人家的东西便罢了,还财大气粗地羞辱了人家一番,你们世家贵族的子弟闲来无事不都爱喝茶唠嗑,若是你的茉儿小姐知道了这事,你再将红参送过去,不等于告诉她我就是那个羞辱你某位哥哥弟弟的混账,你觉得她从今往后,还会拿正眼看你吗?”
听到“武安伯府”四个字,贵公子脸上已经一阵红一阵白,等呼延元宸说到最后,贵公子一张俊脸简直扭成了苦瓜,指着呼延元宸高挺的鼻梁骂道:“该死,你这家伙刚才怎的不拦着我!”说罢左手捞起那根红参,右手提着衣角,一阵风似得冲了出去,直追在已经走出了一段的宁渊马车身后狂叫道:“兄台留步!兄台请留步!兄台……哎哟!”居然还因为跑得太急,一个狗吃屎栽进了雪地里,束发的玉冠歪歪斜斜挂在一边,满是个披头散发的形容。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他闹出这般大的动静,马车总算晃晃悠悠地停下了。
赶车的周石只当遇见了要拦车乞讨的乞丐,跳下来正想将人打发走,那“乞丐”却一招猛虎下山扑上前,抓住周石的肩膀一阵猛摇,“你家主子呢?我找你家主子有急事!”
周石哪管得了这些,见那贵公子头发散乱,还以为是真遇见了疯子,反手一记刚学会的擒拿,就将眼前这人死死按在了地上。
可怜贵公子自小养尊处优,就算学了功夫也是些简单的花拳绣腿,哪里是五大三粗的周石的对手,刚被压在地上,便因为吃痛而惨嚎起来:“哎哟我的妈呀!我是来送东西的!你轻些!轻些!”
“周石你在做什么,快将人放开。”宁渊也下了车,见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赶紧唤住周石。
周石这才松开手,退回到宁渊身后站定。贵公子在地上扑腾了几下,浑身狼狈地爬起来,一面喘气一面拍了拍身上的雪,也顾不得整理头发,眼睛瞄到宁渊,忙双手抱拳,来了一记大躬身,“这位兄台,在下景逸,这厢有礼了。”
“景逸?”宁渊看清贵公子的脸,顿时表情愣了愣,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
他是认得景逸的。在上一世,这位景国公世子因站在六皇子司空玄一边,被司空旭视为心腹大患,后来司空旭便设下计谋,让人伪装成山匪,趁着景逸外出踏青的时候将他乱箭射死了。
算算时间,那也不过是四五年后的事情,是以现下瞧着景逸虽然狼狈,可活蹦乱跳、神采飞扬的表情,宁渊不禁一阵唏嘘,语气也放柔和了些,“景公子可是有事?”
“这,哈哈……”景逸干笑了两声,“实不相瞒,我便是方才在药铺里同兄台抢那红参的人。”
“哦。”宁渊了然地点点头,上一世景逸便浑身的世家公子脾气,如今知道是他,宁渊反倒不奇怪了。
只是宁渊这番淡定,看在景逸眼里只当是在生气,一时有些慌,索性手忙脚乱地直接将装着红参的锦盒递出,“这,这个,还请兄台收下。”
宁渊奇道:“景公子这是何故?”
“兄台莫生气,方才在药铺里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如今出来见着兄台,兄台气度高华如山巅云,在下很是敬仰,这红参兄台若是想要便尽管拿去,在下只想交下兄台这个朋友,还望兄台不要嫌弃。”
他这番话说得诚恳,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一般,宁渊眯起眼睛,望着那株红参,却没忙着接,而是拂了拂袖道:“景公子,我喜欢实话实说的人。”
开什么玩笑,敬仰?别的尚且不说,宁渊今日出门仅同往常一样是身素袍子,衣料也寻常,这般打扮的人在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宁渊自是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这红参景逸方才还抢得那么欢,现在却要送给他,要说里面没有幺蛾子,宁渊怎么都不会信。
奉承了这么一大堆,却碰了个软钉子,景逸不禁脸上一僵,那株红参是送也不是,退也不是,愣了片刻,他一咬牙,又挤出两分干笑,“兄台说话真是耿直,那在下便也不卖关子了,在下瞧着兄台应当是武安伯府的人,就是不知是府上哪位少爷?”
“我家公子,是宁府三少爷。”白檀脆生生地答着。
景逸眉间一喜,果真是宁府的少爷,那事情便好办了。
他轻咳两声,还没出声,白皙的脸颊上却飞起两块红云,“不瞒兄台,其实……其实是这么回事,在下对贵府上的二小姐宁茉儿很是爱慕,自两年前华京一别后便茶饭不思,若……若兄台得空,还望兄台能在茉儿小姐面前替在下美言几句,在下便感激不尽了。”说完,他可怜兮兮地望着宁渊,见着的,却是宁渊一脸古怪的表情。
二小姐宁茉儿,宁渊想了一会才记起府里的确有这么一位小姐,是二夫人赵氏的独女,因甚少出门,宁渊也没见过她几回,如今一想,更是连她正脸长什么样都记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