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旭虽说是个皇子,可要地位没地位要后台没后台,为了扩充自己的实力,自然要“礼贤下士、来者不拒”了,可即便这样愿意跟着他的人也不多,所以才要靠这样有口才的“托”前来忽悠,总是能忽悠几个空有一腔热血却脑子少根筋的人去为他卖命。
因为怕撞见了宁国公府的人尴尬,宁如海和老夫人沈氏此次都告罪没有来,大夫人严氏又是个注重规矩的,未免失了礼数,严氏天不亮便带着一众子弟与下人,早早便赶到行宫这里候着,站得久了,脖子难免酸痛,宁渊扭了扭脑袋,刚巧看见人群外有个穿着侍卫服,站在一旁戒备的青年男人正望着自己。
是高峰。
高峰这几日过得颇为苦闷,他奉了司空旭的令要来调查宁渊,可查了好几天,除了摆在明面上的消息外,其他的压根头绪全无。武安伯府的庶子,亲娘是多年前江州的花魁唐映瑶,平日里除了上学监,过的完全是深居简出的日子,近来唯一与他稍微亲近些又可称得上“权贵”二字的只有一个景逸,可有关景逸的事他们早就摸了个透,知道他是第一次来江州,与宁渊也只是刚刚结识而已。
对于这样的调查结果,司空旭是绝对无法接受的,在司空旭眼里越是寻常的东西就越不寻常,看起来无比自然只是因为隐藏得太好了,但凡事总会有破绽,他嘱咐高峰要盯紧盯紧再盯紧,这可害苦了高峰,碍于宁渊身边潜伏着的那个“高手”,他惟恐被发现,根本没勇气潜入武安伯府里,但在外围探查,除了数数宁府高墙红瓦下有几块砖,能查个鬼东西出来。
此刻在人堆里看见宁渊,高峰这几日积压的郁闷泛滥出来,不由多看了他几眼,不料宁渊却忽然抬起头,对高峰笑了一下。
这一下可将高峰吓出了一身冷汗,看宁渊那表情,好像明摆着是认识他,这怎么可能!难道他之前的探查,全被宁渊身边的“高手”发现了吗?对方没有拿下自己,只不过是在和自己玩老鹰捉小鸡?
高峰浑身哆嗦了一下,不由得浸出些冷汗,落下眼睛望着脚上的羊皮靴,却是再不敢去看宁渊,心里想着一定要把赶快把这件事禀报给司空旭,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情,结果对方却是在耍着他们玩,这还了得!
随着时辰逐渐临近,行宫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司空钺带着几名宫人负手走了出来,笑着对众人道:“列位久等了,本殿奉父皇之命,特来迎接迎接入宫。”
皇帝,包括华京来的权贵这几天都66续续住进了行宫,今日到的便是江州本地收了请柬的家族,司空钺走在最前边,严氏与一众长辈紧随其后,再后边,便是各家的少爷与小姐,不过依着规矩,两边壁垒分明,中间还由宫人隔着,却是丝毫没有越了雷池的境况出现。
这次,一行人没有去上次饮宴的百春园,而是更往里边走,径直来到举办大型宴会时,才会启用的山海殿后方的宴会厅。
宴会厅外的广场上也已经站了不少人,却是宴会还没开始,先到的公子小姐们分成小圈聚在这里聊天,景逸远远地看见宁渊,立刻便凑了过来,他早已透过关系打听到了宁茉儿今日会到场,是以一见着宁渊就按捺不住情绪了,拉住他的手便急切道:“渊兄弟,茉儿小姐可来了?”
“瞧你这样子,当真像极了登徒子,当心别冲撞了诸位小姐,被皇上以好色之名扔出行宫去才好。”宁渊忍不住略微翻了个白眼,遥遥指向另一边,“喏,我二姐就和那群小姐在一块,人也不难找,个最高的那个就是。”
但是很快,宁渊就发现自己说了等于白说,因为景逸已经发现宁茉儿了。
确实,以宁茉儿的身量站在一众小姐当中是太鹤立鸡群了一点,即便她依旧长裙素雅,轻纱遮面,还是颇为显眼。
严氏正在与另外一名贵妇人说话,宁茉儿安静地站在她身后,或许是察觉到了景逸的目光,她秀丽的眸子转过来,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像一块大石头一样撞在景逸脑门心上,他脸色一发红,就要忍不住提步上去套近乎,可刚迈开步子,就冷不丁听见一个声音道:“宁公子这身衣裳应当是雪缎吧。”
这声音倒提醒了他,以他的身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往女孩堆里冲十分不规矩,还丢脸,便按捺住性子转过身,看见户部尚书家的姚谦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宁渊身边,上下打量了他的衣裳一眼,又回头去向身后的一人道:“仲坤兄,我还真怀疑是不是当今雪缎都被你们宁家包了,你身上的这件是,宁渊公子身上的这件也是,果真是堂兄弟呀,穿个衣裳都能凑成一对。”说完这句话,姚谦抖开一把折扇,掩住嘴轻笑。
一袭白衣的宁仲坤从姚谦背后转出来,望见宁渊身上的衣裳,顿时表情一凝,露出嫉恨的神色。
他用来做衣服的雪缎可是从宫里赏赐下来的,拢共就只有这么一匹,原本想穿来在这样的权贵集会上给自己挣一挣面子,怎么会料到宁渊居然也有一身。
不,凭他一个家族中旁支庶子的身份,他也配?
“怕是御品吧。”宁仲坤斜着眼睛,他可不愿相信宁渊穿得起正儿八经的雪缎。
“宁公子好眼力,这的确是御品,我们江州宁家小门小户,哪里比得上宁国公府财大气粗。”宁渊不愿与宁仲坤争执,勾起嘴角笑了笑,又冲宁仲坤拱了拱手。
“我便知道。”宁仲坤摆出一副鼻孔朝天的表情走开了,丝毫没有看见姚谦笑得诡异的脸。
说宁国公府财大气粗,也就是暗讽他们是有钱无品的暴发户,姚谦便是听出了意思,加上宁仲坤那张浑然不觉的脸,越发让他觉得可笑。
“哼,我早就看不惯他那个目中无人的性子了,渊兄弟你别往心里去,不就是一件衣裳吗,也值得摆出那副嘴脸。”景逸嘴角一撇,仗义地在宁渊肩膀上拍了拍,“我家里衣裳多得是,你要是看得起,赶明儿我送几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