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众大学士中,便是以高郁地位最高,只是高郁为人虽然随和,可对收徒之事却极为挑剔,几十年来,也不过收过三个徒弟,不光个个都是文采飞扬之辈,他最小的徒弟,还是当今二皇子司空曦,因此别说那些举人,即便是一些朝廷命官,也想与高郁亲近。
宁渊若是成了高郁的弟子,以后成就只会不可限量,别说还与二皇子殿下套上了师兄弟的关系,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傻小子,还不快接过来,别辜负了高大人的一番盛情。”教书先生见宁渊久久没动作,竟然先着急起来,出声催促道。
宁渊看着高郁的脸,见他对自己点点头,终于伸出手,将那只白羽毛笔接了过来,“若是三年后小生身中举人,便一定会去寻高大人的,到时候,希望小生能叫您一声师父。”
“好!”高郁在宁渊肩膀上拍了拍,笑得相当豁达,周围监生们看向宁渊的眼神全都变了,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至于宁湘,气得额头上满是青筋,一口牙都要被咬碎了。
为什么,明明应该得到高郁青睐的人是我,为什么会轮到那个贱种!
高郁直到离开时,脸上都一直带着笑,甚至还邀了学监的教书先生晚上陪他一起喝酒,先生受宠若惊,立刻应了,好不忘朝学生们宣布今日提前下学。
见先生送了高郁出门,一群监生立刻涌上来将宁渊团团围住,恭喜客套之声不绝于耳,宁渊与众人一一打过哈哈,忽然听见一声巨大的“哐当”,人群也立刻安静了,大伙齐刷刷扭头去看,见到宁湘踢翻了自己的桌子,已经气冲冲从后门出了院子。
宁渊并不喜欢被那么多人恭维着,应付了一圈之后,人也疲累不少,他收拾东西出了学监,将背包交给周石,便上了马车。周石坐在车前,挥了一把马鞭,马儿便轻快地迈开步子笃笃笃地朝前走。
“少爷,我刚才听那些离开的公子们议论过学监里的事了,少爷得了高大人的喜欢,回去告诉唐姨娘,姨娘肯定也会跟着高兴的。”周石边赶车边道。
宁渊嗯了一声,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没多言。
周石知晓宁渊是累了在修习,便也不说话了,谁知马车走出还没多远,他却听见宁渊在背后朝他唤道:“停车。”
周石立刻拉住马缰,回头见宁湘已经撩开车帘跳下了马车,不禁开口问:“少爷有什么事吗?”
“马车的声音有些不对劲,方才有别人靠近过这辆马车吗?”宁渊绕着马车走了一圈,似乎在细细验看着什么。
“并没有啊。”周石抓了抓后脑,忽然表情一变,像想起了什么,“是了,方才有几个流浪汉不知道发什么疯忽然朝我扔石头,我便追过去教训了他们一阵,再回来时看到宁湘少爷在马车边,我还以为他有什么事情,可他一看到我就立刻走了。”
“宁湘?”宁渊眉头皱起,目光忽然顿在马车侧面的大轮毂上,蹲下身去。
周石也顺着宁渊的目光看向轮毂,顿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脸色先一白,然后再一红,懊恼地向宁渊低下头,“少爷,这都是我的失职,你罚我吧。”
“罚你做什么,你只有一个人,既然有人存了心要算计我,你也应付不过来。”宁渊手指轻抚着轮毂上固定木栓的地方,一辆马车的轮毂需要有六个木栓固定住,才能保证马车的顺畅运行,而这辆马车上,那些用来固定轮毂的木栓,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全部拔走了,若是宁渊继续坐着这样的马车,恐怕走不了多远,整台车都会垮掉,如果马车速度再快些,瞬间垮塌的马车肯定会将坐在车里的宁渊甩出去,若是宁渊没有武功的话,缺胳膊断腿那是少不了了。
看来宁湘当真是黔驴技穷,这等下作的伎俩都用得出来。宁渊冷笑一声,朝周石问道:“宁萍儿那边,最近的动静如何?”
“同少爷安排的一样。”周石道:“祠堂那地方本来人就少,鲁公子已经轻车熟路了,来来往往,都不曾惊动什么人。”
“这个蠢货,便也只是色胆包天而已,温肃候府至今安安静静,想来鲁平或许根本就没动过要向温肃候摊牌的念头,真是白白浪费我的指望,既然他不想娶宁萍儿,我这冰雪聪明的萍儿妹妹,也不能白白给他糟蹋不是?”宁渊将双手拢进袖子里,思虑片刻,“罢了,既然宁湘今日送了我一份这么大的礼,我便回他一份更大的礼,省得别人议论我不够客气。”
宁湘回到自己所居的松润堂后,便一直在等着外边传回来的动静,他就不信了,他拆掉宁渊马车上固定轮毂的木栓,宁渊那个贱种还能安安稳稳地坐车回来不成,今日他让自己在学监这般丢脸,那自己也要让他在大街上摔个狗吃屎,让他在全江州的人面前好好丢一回脸!
很快,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厮就回来了,可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少爷,事情没成!”
“什么?”宁湘一愣,“怎么可能没成,难不成那家伙没坐那车?”
“是啊少爷。”小厮点点头,“三少爷是走路回来的。”
“可恶,居然被他躲过去了!”宁湘重重一拳捶在红木桌上,对那小厮挥挥手,“罢了,你下去吧,顺便告诉小厨房,把晚饭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