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放心,大夫说了那药便是这样的。”宁倩儿露出一副惶恐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寻常落胎药药性太烈,喝了伤身,这药是大夫另配的,药性温和,胎落得慢些,但却不伤身。”
宁萍儿少经人事,哪里知道落胎还分快慢的道理,便也信了宁倩儿这通胡诌的理由,轻抚着自己还完全看不出形状的小腹,“这东西要不赶快送走,迟早会变成大麻烦。”
宁如海身为家主,自然与严氏陪着沈氏坐在主桌上,同桌的也尽是在场地位最高的人,没与小辈坐在一起,宁渊与宁沫心有灵犀地在同一桌做了,景逸自然挤在旁边,明明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一双眼睛却总忍不住要往宁沫身上偷瞄,惹得宁渊直想笑。
酒过三巡,一个下人用托盘送了杯酒到宁渊面前,躬身道:“三少爷,四殿下向您敬酒呢。”
“四殿下?”宁渊眉毛一扬,果真见着主桌那边,司空旭已经站了起来,端着酒杯面向自己的方向,而包括宁如海在内的其他人也正望着自己。
看来自己这杯是非喝不可了。
宁渊与宁沫交换了一记心照不宣的笑容,一面道“多谢四殿下”,一面好像之前喝多了般晃了晃,景逸急忙站起来扶了他一把,他推开景逸,表示自己还好,重新端起酒杯,对司空旭扬了扬,然后仰首喝得一干二净。
司空旭眼底闪过一丝寒光,也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酒。
片刻之后,宁渊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对一旁的宁沫道:“我今晚好像喝多了些,脑子有些昏,便先回去休息,待会若是祖母问起,便劳烦姐姐帮我解释一二了。”
宁沫点点头,“那是自然。”
“怎么了,渊兄弟你不舒服?”景逸道:“不如我送你回去?”
“你是客人,哪有让客人送的道理,便继续坐在这里吧,我不妨事的。”说完宁渊便站起来,缓步出了布满宾客的前院,来到要安静许多的后院,走过一段后,便假装体力不支地软绵绵靠上路旁一座假山。
便也是这个时候,宁渊听见背后响起一道极轻的脚步声,然后一个穿着下人服的男子忽然将自己扛起来,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人或许是料定宁渊已经睡熟了,竟然都没有封住宁渊的穴道,宁渊眯着眼睛,将这个男子认了出来,居然是穿着宁府家丁服的高峰。
高峰身姿敏捷,像早就了解了宁府的格局一般,扛着宁渊进了东厢,然后直接院子里最隐蔽的一间厢房,推开门,摸黑将宁渊放在了床上。
宁渊躺着一动不动,听见高峰又窸窸窣窣不知在房间里摆弄了一番什么东西,才开门走了出去,接着门外边就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确认高峰已经重新走远之后,宁渊才缓缓地从床上坐起身来,同时看了看睡在他身边的人。那是一个模样清丽的少女,打扮华贵端庄,此时却显然被人下了药,躺在那里神志不清,细细一看,居然是婉仪郡主。
宁渊眼里闪过一阵寒光,这司空旭当真龌龊,算计自己便罢了,居然连自己的表妹也不放过。
屋子里缓缓飘荡着一股魅惑的香味,宁渊立刻下了床,走到方才被高峰点燃的香炉边,将风口堵住。方才他假装一晃,悄悄将那名下人送来的,参有迷药与春药的酒与桌上另一杯酒掉了包,没想到司空旭居然还如此不放心,连房间里都要再另外点上勾兑了海马油的香料,真是满打满算要将他推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如果真的遂了司空旭的意,让他在药性之下对婉仪郡主做了什么,不,即便没有做什么,等会当他们带着众人前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与昏昏沉沉的婉仪郡主共处一室,光是一个玷污皇室的罪名,宁渊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若不是大周没有诛九族的刑罚,恐怕整个宁府上下都不能幸免,柳氏他们的胆子果然大,居然敢冒着这样的风险联合司空旭来一起算计自己。
另外,想必司空旭是知道自己与景逸有所往来,而景国公一直想让景逸娶了婉仪郡主,如果自己与婉仪郡主发生了什么,不光景国公府不会再与昭仪郡主母女有所牵连,更能让景逸仇视自己,这样一石三鸟的好计策,想必司空旭与宁萍儿密谋了许久吧。
宁渊冷笑一声,想到白氏姐妹和周石都被抽调去服侍宾客了,若是没有宁倩儿这个内应,自己搞不好还真会着了他们的道。
正想着,门口却传来了锁被打开的声音,接着宁沫的贴身侍女水秀走了进来,她向宁渊一福身,也不多说话,立刻便带着另外两个丫头将昏迷不醒的婉仪郡主扶了出去,又顺手关上了门。
宁渊伸了个懒腰,这才重新躺回床上,拉过一旁的被子盖住,他可没有想过要离开,因为只有让司空旭他们以为自己中了计,他们才会放松警惕,眼瞧着这场戏还得等一等才能唱出来,在这之前,他完全可以小睡上一觉,好好补补精神。
“送进去了吗,可曾碰到什么人插手?”看见高峰回到自己身后,司空旭不禁小声问道。
高峰点头,“殿下放心,一切都照计划进行,那名高手并没有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