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同你想象的一样,燕州城里的确有人在同那些马贼暗地里接触,不过具体的内容却无法探知。”呼延元宸说得很轻松,其实只有他知道这消息的来源有多宝贵,那群马贼在城外的荒漠中行踪不定,要找到他们相当艰难,更别说找到之后还要隐匿尾随,直到确实探听到他们与某些人往来的事实,为了这些消息,呼延元宸一个人趴在大漠里足足两天两夜没合眼,整得灰头土脸的,连闫非看了都不忍心。
“谢谢你。”宁渊沉默了一会,才吐出这三个字,看着他云淡风轻的表情,呼延元宸却很疑惑,“你是不是在怀疑,那群马贼和四皇子有关系?”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那个家伙为了给自己捞取功劳,以在皇帝面前得脸,无论怎样的事都做得出来。”宁渊道:“我出来得太久,得先回去了,免得打草惊蛇。”
见宁渊起身要走,呼延元宸也跟着起来,握住他的胳膊道:“你若是有什么应对之策,好歹也要让我知道,这样我也能帮衬你一二。”
哪知宁渊却盯着他的脸看了看,忽然冒出一句,“你这几日,都没怎么休息吧。”
呼延元宸一愣。
他自己也许没察觉,自己眼下的两块乌青与布满血丝的眼眶有多明显,宁渊将背上的披风解了下来,交还到他手里,道:“一个人就算身体太好,休息不够,迟早也是会跨的,我已经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接下来的事情可以自己处理了,倒是你如果因为我的事情而弄坏了身体,只会让我于心不安。”
被宁渊这么一说,呼延元宸倒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宁渊关怀的语气让他心中微暖,可那句“自己处理”又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只有一个人,若是……”
“我已经欠了你不少人情,再欠下去,当真不知道要怎么还才好。”宁渊却叹了一口气,“我这人着实不善于欠着别人的情分,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就踏踏实实回去睡一觉吧。”宁渊想了想,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来。
“我曾经跟着好几名大夫研习过医理,虽然不说精通医术,可对于医治外伤颇有一番心得,你背上那些年幼时被狼群留下的伤疤,看上去虽然愈合了,可碰上季节交替,或者暑热冬寒的时候,都会有炎症,如果痛痒得厉害,试试这个,应当会比寻常药铺里的金疮药好些。”说完,宁渊将瓷瓶塞进了呼延元宸手里,头也不回地出了茶馆。
呼延元宸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瓷瓶,发了片刻的呆,半晌之后,才抬起头来想像宁渊道谢,可周围哪里还有半分那人的影子。
第二天,司空旭将王虎唤到近前,指派他带着两队士兵,同燕州守备军一道上城外搜寻马匪的下落。
王虎对这样的指派表示质疑,表明他此番过来纯粹是担当保护宁渊之责的,若是他们出城了,而宁少爷出了差池,他们也不好像刚卸任的老统领担待。
最后反倒是宁渊主动出面,要求王虎按照司空旭的吩咐去做,并言明他一直呆在驿馆里,周遭有那么多司空旭的护卫,不会有什么事,王虎才满脸狐疑地点了两队士兵走了。
待到他们离开,驿馆里安静下来,司空旭忽然唤住了正要回屋的宁渊,好奇道:“宁公子你这么随便就将王统领支开,难道真的压根就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
其实这几日以来,司空旭对于宁渊的觊觎之心不光没有消停过,反而空前高涨,不过是碍于种种缘由才没有粗暴地下手。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讲究优雅和体面的人,就算是用强的,也要让那个人心甘情愿地让他用强,其实司空旭也很奇怪,多年以来,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人动过那样大的欲念,偏偏宁渊与众不同,从当初在江州行宫的码头第一次见到宁渊开始,那种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也与现在自己对他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有一定关系。
如果不是觉得这样的想法太荒唐,司空旭可能都认为大概是自己上辈子同宁渊有什么孽缘,这辈子才会这般莫名的想要将他据为己有。
“我的处境?”宁渊回过头,奇异地对司空旭笑了笑,“大人你觉得,我现在的处境,是自己担心就能改变的吗。”
这句话在别人听来或许有些破拐子破摔的韵味,可司空旭却渐渐皱起眉头,他心底的疑惑越来越重了,这般有恃无恐,难道宁渊有什么不得了的依仗不成。
不对啊,这里是燕州,天高皇帝远,宁渊又一个随从都没带,凭他一个人,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可纵使这么想着,他向来多疑的性格,与按捺不住的好奇心,还是让他不禁开口道:“或许宁公子还不知道吧,这江州原来被我收容到麾下的马匪,现下已经全被我处理掉了。”
宁渊眉毛一扬,等着司空旭继续往下说。
“还有我暗地里训练的铁甲军,和同江南那群盐商的交易,不止如此,现下我手中几乎所有能被称作把柄的事,都已经被我暗地里搁置隐藏了起来,绝对让别人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换句话说,当初宁公子用以威胁我的那些把柄,现下已经全然不存在了。”